第1章 第一章自由(1 / 2)

何縱也站在落地窗前,吐出一口熱氣,無意間哈在窗上,結了一層白霧在上麵。

他沒有擦去,隻是看著那層霧慢慢消失,等消失了,才繼續把注意力還給高樓下的街景。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今年的最後一天,街上很熱鬧。一人在家無趣,但他不想出去,隻是站在窗前看風景,打發時間。

日複一日。

淩晨下過一會兒雪,現在是早上九點半,雪融了一些,才不至於滿街花白。

有小孩撲在雪堆裏擺動四肢,當然,下場是被母親拖起來狠狠地打了三下屁股。何縱也眼神終於閃爍點笑意,嘴角可能噙著笑,不過僅有一瞬。

青年黑帶點粽的發有點亂,不過還是十分乖順,讓人想玩弄一下他的頭發。

眼睛像桃花眼的眼形,但缺了點感覺,不過還是好看,隻是眼裏太空,好像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

簡單來說,就是什麼東西都難以激起他的感情,無法讓他的眼裏長時夾含溫情。

他曾品味過最真摯的愛意與歡愉,當得知那些都是虛妄的時候,世上萬物,於他來講怕都是浮雲一樣的存在了。

高挺的鼻梁適合戴眼鏡,有朋友推薦他試著戴戴看,不過他沒戴過就是了。何縱也的鼻尖蹭在冰涼的窗上,發著呆。

家裏開了暖氣,何縱也很暖和,唇瓣透紅,像玫瑰,襯得本就白的皮膚看上去更白了。

何縱也的法醫朋友曾調侃過自己,不知是他看過的屍體皮膚白,還是何縱也的皮膚更白。

意思兩人都清楚,他是覺得何縱也太安靜了,比死人都安靜,或者說是冷靜。

落地窗不能開,隻是用來看風景的裝飾罷了。

一隻鳥大概是認為這窗開不了,比較安逸,連那個總是站在窗前的男人都安靜如物,不吵不鬧,甚至整整一天都不會說話,在這安家不會被打擾,所以在邊緣搭了巢。

何縱也覺得這隻鳥大膽又有趣,所以經常在落地窗底的小縫裏塞出去一點鳥食,心裏默認為這隻鳥算是他的了。

小家夥原來是想找個地方下蛋。四隻新生命是在何縱也的見證下破殼的,何縱也莫名擔起責任,多給了點鳥食。

小家夥沒有名字,何縱也隻叫它小家夥。

小家夥今天早早去覓食了,四隻小小家夥餓得直叫,有點吵,不過何縱也沒嫌煩。

吵點挺好的。

至少聲音比那個男人好聽,不會大喊大叫,無緣無故對自己發脾氣。挺好的。

何縱也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看著外頭回家的小家夥飛過窗,像給自己表演飛行技術一樣,炫完技就把自己的收獲給小小家夥們吃了。

他眸光很軟,看著它們分食。雖然他的感情太淡,但麵色總是柔柔和和的,就算安靜如物,單憑著這張好看的臉和性格,就能讓一堆人喜歡。

不過有人覺得晦氣就是了。

他照例拿出了手機,機械人做任務一般輸入那個男人的電話。

何縱也抓住卡其色色窗簾,給自己的身體一個受力點,他聽著手機撥通的“嘟嘟”聲,眼神隨著節奏再次麻木,欣賞樓下的熱鬧。

男人終於接電話,像被打擾了興致,聲音帶著些許不耐,“喂”了一聲。

他那邊似乎很熱鬧,有火辣開放的露骨情歌,有數個酒杯碰撞的脆響,有男女激烈親吻的吮吸水聲和喘息。

是酒吧,還是男人最喜歡去的,何縱也最經常去接他的無途酒吧。何縱也再清楚不過的地方,隻要一聽那裏的聲音,何縱也一秒就能認出來。

因為那裏的記憶,因為酒吧的名字。

何縱也沒有在意男人的語氣,也不在意他一月一日都在外頭鬼混,沒有回家陪親近的人。

何縱也在男人接電話的時候就鬆開了窗簾,漂亮白淨的指節有一圈有點白的印記,是戒指戴久了的痕跡,戒指沒了,因為被何縱也拍賣了,錢拿去捐山區了。

他在幫男人積點陽間功德,別太缺德了,比自己早下去陪孟婆嘮嗑。

他隻是很程序化的問:“季行遠,回來吃餃子麼?”

語氣平淡無起伏,聲音溫和卻有點冷,很好聽,是被男人女人們聽了都想一吻喉結的嗓音。

他沒有生氣,更別說是在意,隻藏了點不屑,連毫無波瀾的眼神都漫上了嘲諷。

季行遠那頭好像有人在催他喝酒,季行遠笑了一聲,大聲應了句:“好,等會兒!”

又轉而不耐煩的對何縱也冷冷道:“中午和晚上不回來吃。”

然後電話被掛了。

餘留冷漠無情的“嘟嘟”聲在嘲笑何縱也。

何縱也早知這個結局,沒有太在意,退出軟件,彎下腰塞了點鳥食給家夥們,隨後開始工作了。

今天年末,公司開明,讓員工好好跨個年,放假了的,可是他是老板,員工可以不上班,他也可以上班。

這家公司是他和季行遠大三時一起創業的成果,規模不能說是大公司,但至少放在g市這種大城市還是有點地位的。

他和季行遠是在大一那年在一起,算來今天已經是八年七個月零五天了,而季行啟早在三年前就開始偷腥了,細算,今天是季行遠放飛自我的第三年兩月零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