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內城。
月明星稀。
靜穆森嚴的建築裏鬼影幢幢。
程覆雨站得像一根筆直的標槍,目視前方來回踱步的長官。挺括的黑色製服阻擋著燭影變幻了好久,地上的人影卻紋絲不動。
少久,長官驟然轉身,光影下望向程覆雨的臉扭曲得有些猙獰:
“你說,我平日裏待你如何?”
...
汝城方家。
鍾鳴鼎食之家。
前朝時就被列入七十二郡望之一。
在本朝雖然已日漸沒落,可仍然在汝城周圍有莫大的影響力。
靜謐幽深的府邸裏亮著幾個房間,遠望去好像幾盞鬼火點綴在墓地裏。無處不在的蟲鳴都好似遠離了此處,府邸內外被院牆隔離成兩個世界。
紫衣老者坐在高堂上,把玩著手裏的黑色令牌,俯視倒靠在右首椅子上的年輕人和桌上的酒杯,目光有些閃爍:“宮台,你怎麼看?”
左邊佇立的司馬彧儒服高冠麵容古樸,聞言攤開雙手接口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德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紫衣老者聞言,手上的東西甩手扔在案台上,撫掌大笑,目視昏迷的年輕人:“善哉。”
昏暗的燭光下,司馬彧看著師兄方瑁的身影,眼神幽深。
...
“我給你我的附屬金卡。”
舒緩的音樂裏,對麵的女人從桌麵上推過來一張卡,模模糊糊看不清容貌。
自己莫名感覺有些憤怒:“你在教我做事啊?”
“不是啦。”
“以後在我麵前不許說我朋友壞話。”
阿嚏。
程翻雲拉下被子抱住枕頭繼續酣睡,最近怎麼老是做這樣無聊的夢。
...
天然居,三樓。
清晨小雨過後,窗外鳥語花香,人聲往複。
從黃曆看,這不能算是個特別的日子。
方麵大耳的陳員外異於平時,此時急急的往貴賓閣趕去,剛過拐角,就聽到熟悉的朗朗男聲:“方瑁,字德珪,汝城人,時領德陽太守,郡望方族家長,人言勇而無斷,喜豪傑而不能用。”
陳員外趕緊推開房門:“慎言,慎言,世武少爺,外人聽了可又招來好大的事端。”
而桌前不隻臉色桀驁的方世武一人,還有兩個明眸少女。
一個穿著桃色的衣衫。
另一個也穿著桃色的衣衫。
左首那位端正神態,聞言蹙眉不已:“世武心裏如何不平,也不能詆毀長輩,本來以為你意難平,和妹妹登門想安慰一二,現在看來是我們想得多了。”
不顧右首少女一臉不舍,拉著妹妹走出門外。
方世武無視陳員外神色,追著二女走到門外,直至走上馬車。看了許久,等到馬車上掛著的騰氏旗幟消失,才憤憤走進房間。
伸手接過陳員外遞來的信箋,展開一看,卻是“娥皇女英”四個大字,這分明是哥哥方世文的手筆。一時再也忍受不住,一拳擊在桌台上,震得筆墨紙硯並筆架鎮紙一陣晃動,方世武胸腹起伏不一,笑道:“好好好,好個嫡長子。”
一展宣紙,筆走龍蛇寫下幾個字,扔筆大步走出門外。
陳員外靠近一看,數個大字如刀刻於紙上,力透紙背,不平之意溢於紙上,不由一臉擔憂。
...
江城,冬至書院。
共有煉體明理兩院,分煉皮鍛骨換血三級學舍。
學子們三三兩兩的穿梭在各房教舍之間,程翻雲也像前幾日一樣百無聊賴的跟著人流穿行,因為不時有女生對麵經過問好程師兄,雖然最近老是做奇怪的夢精神不好,可還是不得不時而強打精神,一一微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