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瞳屹立樓閣憑欄遠眺,可見周圍景致,亦見城中一角的模樣。
昔日繁華城市,已然被陰雲籠罩,當三生道進攻本土的那些日子,連每個人說話都小心翼翼了許多,不複曾經的神采飛揚。
不過,今日街頭巷尾的酒樓茶館充滿喧囂,人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聲說話,大聲歡笑,哪怕放浪形骸,也沒人會指責。因為,這是打完一場大戰的修士們在享受勝利。
勝利,開始令這個城池恢複一定生氣。
但是,恐怕九幽天勢力一天沒被驅逐掉,這份陰霾始終還將高懸於所有人頭頂和心裏。
燕瞳抬眼望去,一隊隊靈遊和抱真修士在城中巡邏,嚴防奸細;一組組神照修士則在城頭與空中,嚴防敵人偷襲;還有一位位破虛強者親自坐鎮,防備強者突襲。當然,這是輪流替換來的。
“主公,我已將柳乘風請來。”
“他來了?”聽到這個名字燕瞳心情有些複雜,迅速收拾了心情:“請他過來。”
不一會,腳步聲響起,談未然出現,抱拳行禮:“參見重光侯!”
燕瞳灑然一笑:“柳道友多禮了,快快請坐。”
談未然坦然就坐,燕瞳張口忽又覺得一時不知說什麼,登時愣住大眼瞪小眼,半會都沒人出聲,氣氛一時尷尬。
燕瞳當然清楚,“這個人我要了”這話純屬他昨日觀戰興奮時脫口而出。當時自然不覺,事後用膝蓋想都知這話有多離譜,根本沒法當真,也沒法說出口。
凡是有“柳乘風”一半的實力,走到哪都不缺真心誠意的招攬者。就不由他燕瞳想不想,而是由著人家來挑選了。
正是:君擇臣,臣亦擇君!
他,一年半前與歐洪戰得平分秋色。
昨日,歐洪慘死於“柳乘風”之手。
有些心事說來尷尬,有些被刺激,還令燕瞳有一點說不出的酸澀。但實話實說,有歐洪做標杆一番對比,根據“柳乘風”展現的實力,燕瞳心知不一定是談未然的對手。
燕瞳心再大,也沒法厚著臉皮說“這個人,我要了”。
但要錯過,又決計不願。
要招攬吧,撇掉“柳乘風”可怕的修為實力不說,還有另一樁尷尬。
燕瞳昨日戰後才知,“柳乘風”來重光世界才一年多,且沒有跟腳,查不出過去的經曆。任何人攤上這樣一個履曆,顯然都一定令人生疑。
這麼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誰知道這種沒來曆的人是九幽天的奸細,還是別家勢力派來的奸細!
談未然也猜到燕瞳想對自己說什麼,等了一會,不見燕瞳吱聲,不由納悶心想難道另有別的事?
氣氛尷尬著,燕瞳琢磨一會,究竟有王侯之能,心說不如開門見山罷,道:“柳道友,接下來我的話如有得罪,還請擔待。於你,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你能否為我解惑。”
談未然微微一笑:“請說。”
燕瞳微微吐氣,頓覺這個“柳乘風”頗有些爽利的性子對自己胃口:“那我便問了,為何查不出柳道友的過去?我對此極是存疑。”
談未然悠然心想,查不出我的過去,才是對的,真要被你查到,被嚇壞的就是我了:“因為,我本非玄黃域界之人,而是來自其他域界。”
“哦!”燕瞳哦了一聲,突然明白話裏的意思,整個人像木樁子一樣當場僵住,雙眼睜大到快要掉落出來:“其他域界!?”
“其他域界?!!”
燕瞳頓了頓,不知為何立刻就信了。連續重複兩遍,語調一次比一次高且尖銳,帶著無比的震驚。一時之間,腦子成了漿糊,所有思緒猶如亂麻,怎都沒有頭緒。
談未然等他緩過勁來,才道:“燕道友,其餘的事,不如咱們留待下次再談。”
“對對對,下次再談!”
不怪燕瞳失措,突如其來的消息,顯然給他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和震動。開什麼玩笑,他才百歲,還在重光世界打拚,連個天啟區域都沒搞定,忽然一下子冒出一個人跟他說起其他域界的事,這也太震撼了,一下子太刺激了。
當談未然走後不久,燕瞳就緩過來,理順了思緒。到底是一方王侯,猜出談未然突然對他撂出這事,加上臨走的那句話,恐怕誌不在他,而是想與杜尊者,甚至他們登雲宗接觸!
“外域界的人,跑來我玄黃域界,又與登雲宗接觸,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企圖?”
燕瞳沉思片刻,思緒中閃出談未然使出光明拳魄的一幕,眼睛一亮:“會不會也是光明一脈?不行,此事太大,我處理不了,得報於杜尊者他們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