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虧得她沒有跑,要是跑了,腿打斷事小,命丟掉事大。
江燕如覺得活著好難。
特別在蕭恕手底下想要好好活著,真得好難。
江燕如劈裏啪啦掉著眼淚,沒多久就眼眶鼻尖泛紅,楚楚可憐。
蕭恕慢慢調理過身體,等徹底恢複了掌控,他才鬆開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跡,站了起來。
江燕如一脫離鉗製,連忙用兩隻手揉自己的臉,活像一隻兔子在擦臉一樣,在被蕭恕掐過的地方反複打圈搓揉。
疼啊,真的疼。
恐怕她這張臉不用再上什麼胭脂水粉都紅得足以直接登台唱戲了。
蕭恕究竟知不知道,他這樣用力掐姑娘的臉是不對的!
“回府。”
蕭恕當然一無所知,在他看來沒有動手把江燕如掐死已經是他發大善了,他用手拍了幾下衣袖、袍擺,那些沉積在巷子裏的腐葉爛花和灰塵雜糅在一塊,都讓他感到不快。
當然,最讓他感到不快的還屬他身後跟著的尾巴。
江燕如讓他險些失去了控製,這是以往從來沒有的事。
他不該這般,也不能這樣。
但究竟是什麼東西把這把火導到了他身上?
蕭恕暫時沒能理出頭緒,但是不妨礙他一直臉色很差。
這就導致江燕如很識時務地乖乖跟上。
她垂頭喪氣地跟在他身後,走出了好久才恍然發覺,他們似乎是走進了街市。
金陵城的琳琅街是最繁華的主街。
來來回回幾次經過,江燕如都是乘著車,隻能匆匆一瞥,飽個眼福。
今日置身其中,不由一掃剛剛的陰霾,心裏輕快了許多。
對於姑娘家來說,逛街是最容易緩解心情的方式之一。
她放眼四周,琳琅滿目的商品應接不暇,她不由暗暗驚歎,難怪金陵瞧不起蜀城,瞧不起邊境十八城。
就這樣的街市,蜀城十條加起來也不如這一條熱鬧。
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多虧上次宮變發生地迅速,結束地飛快,才使得這座曆史悠久的古都金陵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害。
就連在百姓的臉上都不見惶恐不安,隻有繁忙與滿足。
當初宮變的滿城風雨,現如今尋不到半分影子。
就像是石頭投進了水譚,漣漪過後,依然隻餘下一片寧靜的鏡麵。
那枚激起漣漪、砸出水花的石頭早已經沉到了水下,難尋蹤跡。
皇位上坐著的是誰,百姓們並不關心,能平平穩穩過日子才是他們心裏頭最大的事。
對於江燕如來說,也是如此。
若不是她被蕭恕從蜀城拖來金陵,她才不會關心現如今的皇帝怎樣,大奸臣又怎樣。
很多事,沒有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那也隻不過是‘隔岸紅塵忙似火,當軒青嶂冷如冰’。①
而真正經曆過、參與過,甚至說是主導過這場宮變的蕭恕究竟是怎麼想的?
江燕如盯著他挺直的後背,不由納悶,都說蕭恕無父無母,沒有親族同胞。
據她仔細地觀察,蕭恕這人也不喜奢貪權。
就他住的那蕭府,破舊得還不如蜀城的江府,傭人奴婢還不如她當初一個院子的人多。
實在很難想象,這就是在金陵城內能呼風喚雨的大奸臣所住的地方、所受的待遇。
一個不圖富貴也不迷戀權勢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麼在金陵城裏撥弄風雲。
江燕如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她抬手揉了揉迷糊的眼。
忽然發現一直走在前麵的蕭恕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