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來了護衛,吩咐了一聲,很快江燕如得到了一張白餅和一碗寡淡的湯。
江燕如就著一桌山珍海味啃了張冷餅,越發肯定蕭恕就是故意的!
護衛過來把原封不動的晚膳和吃得一肚子氣的江燕如一同帶走。
月上中天。
窗下鎏金四足的博山爐裏騰起了青煙,沉香甜涼的香氣沁入心脾,凝神定心,也驅散了一室飯菜的膩味。
蕭恕的酒也喝得差不多,剩下一點酒液沉在壺底,隨著他輕晃的動作不斷打轉,湖風將潮氣吹拂而來,讓他臉上的熱度逐漸散去。
他撐肘在窗台,眺望外邊漆黑一片的湖麵。
夜深人靜,隻有湖水蕩起水花拍打沿岸的聲音,初春時,連蟲鳥都還未來得及蘇醒。
一個腳步聲在門口徘徊,雖然很細微,但是對於蕭恕來說,常年習武之人,耳目都比常人更敏銳。
更何況外頭那人壓根不知道怎麼收斂自己的動靜。
很快門扇被咚咚敲響了。
“哥哥……你睡了嗎?”
蕭恕不想搭理她,他還沒有考慮過要把江燕如怎麼辦,所以隻打算先擱在一邊,等他哪天有心情來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再考慮。
江燕如在外麵敲了幾聲,也不敢弄出大的動靜,就壓低了聲音說道:“房間裏的蠟燭用光了,好黑……”
關他何事?
蕭恕想也不想,把酒壺擱在窗台上,轉身就朝著內室走去。
門口窸窸窣窣的動靜過了一會才消失,蕭恕也躺上了床,閉上雙眼。
他不是一個易入睡的人,所以常常要靠酒來麻痹自己,可他的酒量太好,長此以往,酒也對他沒有多大用處。
難眠少睡讓他脾氣越發的不好,若是夜間被誰擾了休息,他殺人的心……
咚咚咚——
門口不依不饒地響起敲門聲。
蕭恕眉心深蹙,強忍下沸騰而起的殺心。
等候了一陣,門外又傳來江燕如不知死活的聲音。
“哥哥,你睡了嗎?”
這一次她的聲音比剛剛大,因此讓蕭恕聽清楚她微微發顫的嗓音。
蕭恕翻了一個身,轉進了床榻裏。
外麵的動靜沒有逗留多久,啪嗒啪嗒地跑走了,就當蕭恕以為這事完了,門又被敲響了。
這一次,江燕如是哭著拍門的。
“哥哥!哥哥!有老鼠!我害怕!——”
那婉轉的哭腔生生轉了個七八個彎鑽進他咚咚直跳的腦殼。
他氣騰騰地衝過去拉開門,剛擺出個黑臉,卻被江燕如從手肘下鑽了進來。
蕭恕手還維持著拉開門的姿勢,一動未動,隻有腦袋轉了回來,晦暗的眸光帶著讓人膽顫的危光。
然而哆哆嗦嗦的少女隻顧著捂著自己的唇,一雙眼睛哭得紅通通,對他哭哭啼啼:“哥哥我能不能換個地方住,西廂房裏又黑又有老鼠,我真的害怕。”
江燕如怕黑、怕雷、怕蟲蛇蟻鼠,蕭恕都知道,但是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不想管,可是江燕如哭得他腦殼嗡嗡的疼。
他用力閉了閉眼,深吸口氣。
等有時間的時候就好好想一想把她怎麼處置吧。
“你今晚睡這裏,別再吵我睡覺了。”蕭恕收回手,回頭警告江燕如,“再敲一次門,我把你手剁掉。”
江燕如把哭嗓一收,兩手齊刷刷背在身後,紅著眼用力點頭。
被他砍手的威脅壓製的乖乖順順。
蕭恕終於得了寧靜,也漸漸有了乏意。
可當他躺在西廂房,江燕如滾過的那張冷硬板床上時忽然眼睛又一睜,反應過來。
不對!
他為什麼要把自己柔軟舒服的大床讓給江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