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燕如屏住了呼吸。
小時候她爹也會用打斷腿的話來威脅她,但是江燕如從來不怕,因為她知道爹就是過過嘴癮,哪舍得真得傷她一分一毫。
可是從蕭恕口裏說出來就那麼的真,江燕如相信他幹得出來。
她連連搖頭,不再胡亂辯解:“我、我再也不敢了!”
跑了就是跑了。
蒙騙是騙不過老奸巨猾,江燕如是真情還是假意,在蕭恕眼前是一覽無遺。
不過他也不在乎真的假的。
他隻是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毫不客氣地提起她。
兩人的身高在分別的這幾年差距被拉得更大。
江燕如個子小巧,仿佛一株慵懶的花苗,隻肯把所有的美麗傾注在花骨朵上,枝梗夠不夠高不重要,因為自有人會把她放在時宜成長的地方,等待她開花。
蕭恕則不同,他就像生長深淵裏的藤,拚命往上攀爬,他想要沐浴在陽光下,卻隻能靠自己。
江燕如腳趔趄跟了兩步,蕭恕忽然停了下來。
江燕如奇怪,順著他忽然緊繃起的視線看去,發出一聲驚訝。
這一聲把蕭恕的目光轉瞬就引了過來。
“你還記得他?”
江燕如不知道為什麼蕭恕的目光變得凶狠,她識趣的回道:“不記得……”
“那你叫什麼?”
“……就是在奴隸場,見過那位公子一麵。”江燕如老老實實,她仰起臉問:“他是什麼人,你認識嗎?”
“你不記得他?”蕭恕又重新問了一遍。
江燕如從蕭恕的語氣中聽出蹊蹺,莫非她和那位公子還有淵源?
她瞪大眼睛努力盯了一會,果然在那張溫雅的臉上看出幾分熟悉,但是一時又無法和記憶裏有名有姓的人聯係在一塊。
“他是白望舒,現任錦衣衛同知,和你父親當年擔的職一樣。”蕭恕冷聲解釋,臉上還帶著不屑。
“啊!”江燕如想起了這個人。
他就是以前住在隔壁,那個靦腆害羞的少年郎。
“他這麼年輕就當了同知,好厲害啊!”江燕如驚歎,亮晶晶的眼裏是毫不掩飾地欣賞。
蕭恕一轉眸就看見江燕如發亮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老話說得不錯,小白臉就是招人喜歡。
無論是七八歲的丫頭還是十幾歲的姑娘,都會被白望舒那張純善溫和的臉吸引。
他就像書裏走出來教養得到的世家子,含蓄內秀、溫文爾雅,待人接物都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以前也有人打趣問過年幼的江燕如,白望舒到底哪點好?
江燕如給出的回答是——幹淨。
他很幹淨,笑容幹淨,穿著幹淨。
就連練劍時挽起的劍花都帶著幹淨利落的勁。
想起以前不太快樂的回憶,蕭恕握緊手,江燕如受不住疼,唉喲叫了起來。
他若無其事地評價道:“不過也是一個膽小鬼罷了。”
江燕如不知道蕭恕為什麼用上了一個‘也’字,但她暗暗覺得蕭恕未免太不可理喻了,在白望舒這個年紀能擔任從三品的同知,那可是前途無量!
他把江燕如拉走。
“欸!”江燕如隻來及回頭最後看一眼,見白望舒也擔憂地朝她看來一眼。
他開始在奴隸場就認出她了嗎?
所以才會一直關注她,甚至可能在找她。
江燕如對這個鄰家小哥哥有著不錯的印象,他真的是個好人。
倘若一開始就能被他帶走,江燕如這會可能已經坐上回家的馬車了。
而不是被蕭恕重新帶回西廂房。
甚至蕭恕還命人給她送來了枕頭,新的。
隻是看見這個枕頭,江燕如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腿。
蕭恕知道她翻牆的把戲,所以在威脅她。
再次被關起來,江燕如坐在床邊很惆悵。
更讓她惆悵的是,她發現自己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