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五年後(2 / 2)

“豎子爾敢!”老人心想,且自問,何等受過這種窩囊氣,遂收回雙手,再次背到腰後,雙眼輕輕眯起,沉聲緩緩道:“小兄弟,且聽老夫一言,身在江湖,切莫太狂。”

原本呐,老人家隻是給年輕人一個善意的忠告,但不曾想,到了人家耳中,這忠告便成了恐嚇與威脅!

李坎撇撇嘴,用力摳了摳耳朵,拔出手指,輕輕彈飛一坨耳屎,斜眼瞧著白發老人,說道:“狂怎麼了?狂犯法嗎?叫乾元皇帝過來逮我啊!”

眼見這個河溜子油鹽不進,白發老人輕輕皺眉,在心裏一遍又一遍重複著:“此子尚且年幼,殺之愧心。”

片刻後,白發老人恍然大悟了一樣,張開嘴角,就連眯著的兩眼,也睜開了,又過了一會,才說道:“原來是你!”

這次輪到李坎皺眉了,開口道:“老頭,咱們熟嗎,別想著和我套近乎,沒啥用。”

確實。

白發老人平生也是第一次初見這個河溜子。

但五年前,一則帝詔傳遍神州。

很多人就算沒有親眼見過那個被乾元皇帝流放弱河之上的刁民李坎,可多多少少也曾聽說過這事。

“該不會就是這小子吧?”

眼前這個河溜子,就很符合刁民的氣質,再有一點,就是這小子現今的年歲,同五年前被流放的十四歲刁民李坎,勉強也能對上號,目測大抵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

“先詐他一詐。”

就見白發老人的老臉上麵,露出一副極善良、極溫和的笑容,咧開嘴說道:“小子,這五年,不好過吧?”

老人言罷,竟是嘿嘿笑了起來。

這話聽著關切,可老家夥臉上欠揍的神情,已經表明了一切。

李坎不傻,自然能夠察覺出,眼前這個老家夥是在幸災樂禍,冷笑道:“逍遙自在,怎麼,老頭羨慕吧?”

就聽老家夥哎吆一聲,伸著脖子開口道:“老夫好羨慕吆!”

緊接著,老人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利刃一般直刺李坎心窩!

“飲水弱河,生咽魚糜,星月作燈,冷筏作床,天作被,春夏倒還好,秋冬悲風飛雪作衣,苟延殘喘,能熬過五年,確實不易,小子,你應當問問南離州數百萬人,羨慕嗎?”

白發老人就剛說完,李坎便冷漠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又幾乎是同一時間!

手中樹枝作劍,直刺白發老人要害部位!

若李坎這一下得逞,後果不敢想象!

就見白發老人不驚不慌,嘴中依舊還在說道:“吆,急了,急了,老夫還能繼續說下去嘞!”

就在樹枝即將觸碰到老人嘴唇的一刹那,被老人兩指輕鬆夾住。

“小子,往哪插呢?出手如此毒辣刁專,老夫看你火氣很大嘛?”

“剛好老夫平生喜好助人為樂,今日便無償助你消消這積攢已久的火氣!”

言罷,白發老人的兩根手指,瞬間變動,化夾為彈,輕點在樹枝梢頭。

頓時,李坎隻感握住樹枝的右手,生出一道無可阻擋的力道!

迫使他五指猛地張開,樹枝脫手。

這股力量正麵撞擊在李坎身上,讓他來不及後退,悶哼了一聲,至竹筏上倒飛而起!

飛離河麵三丈高,最後砰一聲砸入弱河!

“嗬,小子,不自量!”白發老人笑道。

揮了揮兩隻寬大的衣袖,委身坐在竹筏上,一副悠然模樣,心情大好。

那一指,意不在傷人,意在吐一口氣,但凡那小子給人個台階下,也不至於揭他傷疤不是。

可轉念一想,那小子若非是這般狂妄,倒還不是個刁民了嘞。

“哼!”老人端坐在竹筏上,冷笑了一聲,隨後輕道:“老夫倒想瞧瞧,你還能堅持多久?”

足足三十息,李坎才從河中露頭,仰天怒吼了一聲,實在是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