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股勢力對峙,七嘴八舌,戰況那叫一個相當激烈。我仔細聽了會,起因約莫是因為青城弟子不按規矩,要偷偷上山拿東西,正好叫霍師姐一行人給攔住了,便爭執起來。
六師姐是個耿直性子,扯著嗓子爭辯,一張臉吼得通紅。霍師姐也是極不悅的,可她約莫是礙於自己大師姐的身份,隻偶爾插嘴一兩句。武當那方有個背影眼熟的很。一身金線點綴黑鶴袍,玉石長劍匣懸腰。人家在左右互搏,唯獨他一動不動,什麼也不說,隻靜靜等待衝突結束。
我正在心裏回憶揣摩著,華曉嵐師兄突然提劍走過去。
“這是在幹什麼呢?”
他笑嘻嘻道,“伏魔會,相聚是緣。武林都是一家人,不分什麼彼此。怎麼還吵起架來了?”
青城一弟子嚷道:“謔!看,他們又來了個幫手!”
另一個道:“是不是要打架?來呀!也讓我們見識見識兩大劍宗的水平!”
什麼?我驚訝極了,不要啊,這還沒伏魔呢,先內鬥起來了?
突然有一道白影出現在我的視野裏,它順山路而下,風也似飛到眾人不遠處。拂袖兩步站定,白色衣袍似鶴翼輕盈翻飛。我定眼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霍師姐的恩愛死對頭,顏君遙。這女道人薄唇輕啟,清冷聲線暗沉怒意,一瞬壓住眾聲喧嘩。她說道:
“怎麼?某人先前不是誇下海口,‘有華山在,東西定能及時送到’。眼下半日過去,卻不見她人影,原來是在這行俠仗義。要是誤了時辰,也不知某人能否擔得起。”
這個‘某人’不用想,一定是霍師姐了。說起來,顏君遙借題發揮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和霍師姐互相挖苦時互相波及對方宗派也是司空見慣的事。便縱使是黃師姐那般重視宗門名譽的性子,此刻也沉默不言,不反駁一個字。畢竟都心知肚明,顏君遙本人其實對華山沒什麼意見,她就是想拐彎抹角嘲諷霍師姐罷了。
又見顏君遙將手中長劍一亮,竟是令劍一柄,她說道:
“師兄,你帶師弟們速將東西送去。華山貴派既然喜歡與人爭論,那便留他們在這裏繼續。”
師兄?莫不是顏歡?我驚訝望向人群。先前眼熟的那男子這會恰好側過身來了,我一看,還真是武當那備受江湖誇讚的天才大師兄。可他怎麼在這?有霍師姐在,又有他在。這麼大陣仗,這群人這一趟是去拿什麼了?
可顏歡卻沉默不言,其餘武當弟子也不動作。此時霍師姐輕咳一聲,抬手吩咐:“這樣,華曉嵐,你速速下山去,請青城掌門簽一份字據,有此字據後便帶幾位青城小兄弟上山。”
她又對其它華山弟子道:“諸位師弟們,且把人看住了。”
可她話音未落,那邊顏君遙突然幹笑兩聲:“好大的口氣,霍大師姐怕不是已經把自己當成武林盟主了。”而霍師姐也是不輸口舌,當即感歎,“這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也是真沒點腦子。”
顏君遙把長劍一扯,又驚又怒:“姓霍的!你罵誰是狗!”
霍師姐抱起手,冷笑道:“那狗竟不打自招了。”
顏君遙一聽,握拳罵了句“這個鄉野粗人”而後風也似的快步衝來,徑直往霍師姐那兒去。這是又要開始打情罵俏了。方才爭理的眾人退去數步,那顏君遙不消兩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殺到了霍師姐麵前,正欲開口,卻被霍師姐搶占先機:
“怎麼,又氣急敗壞了?小肚雞腸也不分時候。我現在有要事在身,懶得跟你吵。”說罷,側過身去望向曉嵐師兄,“華曉嵐,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也是這會,我才看見霍師姐懷中有個不大不小的包袱。而其他人身上都沒有,想必那就是他們此回需要護送的物件了。
那顏君遙仰著頭,狠瞪比她高了一個頭的霍師姐:
“把東西給我師兄拿著。”
霍師姐把包袱往懷裏緊緊一護:“哪涼快哪待著去,皇上不急太監急。”
“你還敢罵?”顏君遙話中染了委屈,拔劍出鞘,咬牙切齒:“姓霍的,現在是連拐個彎都懶得拐了是吧?再罵一句試試!”
霍師姐氣勢不輸,居高臨下:“就這沒開刃的令劍還想嚇唬我?有本事照著我脖子上來。罵你怎麼著,我就罵!你這個——小氣的女人!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