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一時不敢答話。
對方能夠查出自己並非是登記在冊鎮民營戶他不意外,如今擔心的卻是哪怕他真的依照對方所做引動鎮民殺了於景,自己就真能活下去嗎?
還能得到一官半職?!
他可沒那麼天真!
廟堂凶險這四字可不是說來聽聽的,更何況這裏乃是邊關六鎮,一切隻會更為赤裸凶險。
“如何?”
隻是劉副將可沒有耐心給他多做思量,僅僅片刻已是再度沉聲開口。
張寧聞言不著痕跡地側眼瞥去,他甚至能清晰看到擋住鬱英幾人的軍士已經悄然抽刀出鞘,顯然幾人性命都將係於他此番回答。
形勢比人強啊!
張寧嘴角苦澀,他能不答應嗎?
當下深吸一口氣後他抱拳躬身道:“在下聽憑大人吩咐。”
“好!”
劉副將見狀很是滿意,接著先是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許諾隨即又囑咐了幾句扼要重點,最後掏出一枕白布遞給張寧道:“上麵繪有鎮將府中庭院房屋路線,你可牢牢記好。”
而張寧聽後隻是點頭應諾。
……
邁著沉重的步子再度與鬱英三人彙合,幾人見張寧臉色不太好看隻得把滿腹疑惑給強壓在心裏,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風沙吹動四人衣角,身後劉副將逐漸隱去身影。
四人一路前行直到快要再次接近沸騰的人群,張寧這才停住腳步轉身對三人鄭重講出了方才劉姓副將告知自己的一切,末了他補充道:“此行凶險萬分,就算成了說不得也會被那劉姓副將滅口。
所以有想要退出的可就此離去!!”
張寧沒有隱瞞他對於劉副將的看法,一方麵他正如其所言此行九死一生,既是如此總沒哄騙著人跟自己冒死的說法。
另一方則是因為鬱平或許腦子笨點,可鬱英與格朗哈濟卻都是心裏通透的聰明人,兩人隻需細細思量,不多時就能明白這一點。
果然,鬱平聽完這話立時忿忿不平,口中不斷咒罵起來。
似乎隻要張寧一句話,他就願意去斬下那劉姓副將的腦袋。
鬱英也是麵色凝重正權衡著利弊,顯然此行的目的與風險完全超出了他前番的預料。
唯有羯人獵戶格朗哈濟眼眸中透出幾分驚訝,他望著張寧心中壓抑於對方的坦白與誠懇。
不過三人片刻後的決定卻是異常的相同,皆是開口表示願繼續跟隨張寧。
其中鬱平說得尤為直白,北地漢子一口唾沫一個釘,可沒有臨陣縮頭的規矩,更何況老婆孩子都在鎮軍軍士的監視下,就算自己跑了也救不了人,倒不如跟著張寧搏一把。
最後鬱平揉了把鼻子,甩開因寒冷而不自覺淌出的鼻涕後擠眉弄眼的笑道:“再說了,張大哥你都帶咱們趟過了這麼多坎……
連蠕蠕,馬匪都奈何不得你,何況這幾個鎮軍呢?
他們可都是隻會躲在戍堡裏的縮頭烏龜,隻會來陰的!!!
你一定有辦法收拾他們的對不????”
這話聽得張寧是右眉輕佻,他實在是沒看出來這個似乎最憨厚沒心計的鬱平,居然能道出這番言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