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哪知愁滋味(1 / 2)

少年寧遠叼著根從地裏薅出來的甜草根慢慢的嚼著,咂巴著裏麵甜甜的汁水,來不及下咽的口水順著嘴角淌了出來,沿著莖杆帶著上麵的泥土滴落在胸前。本來甜味裏的多巴胺可以讓人愉悅,可現在的寧遠看起來卻是愁容滿麵。

誰說少年不知愁滋味,此時的惆悵像瘋長的藤蔓在心頭滋長,才上心頭,又上眉頭,壓彎了眉梢,壓皺了額頭,本來還挺幹淨勻稱的小臉像苦瓜一樣皺了起來。

當下的寧遠那是相當的憂鬱啊。他坐在小山坡上,看著坡底下星星點點、悠閑自在的羊群,想起了後世的一個著名故事。

有人問放羊的小孩,“為什麼放羊呀?”

“養大了賣錢。”

“賣了錢幹什麼?”

“賣了錢娶媳婦。”

“娶媳婦幹什麼?”

“娶媳婦生娃。”

“娃長大了幹什麼?”

“長大了放羊。”

“為什麼放羊呀?”

然後就陷入了無休止的輪回。

自己現在就是那個小羊倌,而且是個無依無靠的小羊倌,生下來就沒見過爹娘,也沒有親族,在這小村子裏那是飽受欺淩呐,想到這兒,不爭氣的眼淚慢慢紅了眼眶,濕了臉龐,陰了天氣,跑了小羊。

等等,這不是跑了小羊,是有條大黑狼叼著小羊跑了。

寧遠一下子就從憂鬱遐思中清醒過來,原地一蹦三尺高,隻見一股淡黃色煙塵升騰而起,遠遠的寧遠的聲音響起:“老二、老三,你們這兩頭豬就知道睡覺,我剛醞釀下情緒,想要寫首詩,羊就被狼叼走了,要是羊真的丟了,我豈不是真要放一輩子羊?”

寧遠嘴裏的老二老三,正舒服得躺在草地上昏昏欲睡,和煦的陽光,徐徐的微風,翩翩的蝴蝶,神仙一樣的生活,就這樣生生被寧遠的罵聲攪亂了。

“羊被叼走了?”

老二老三瞬間也清醒了,原地一蹦五尺高,又是兩股淡黃色煙塵嫋嫋而去。

“狗日的狼崽子,想睡個清靜覺都不得安寧,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老大,你別跑那麼快,你等等我們。”

過了時間不長,老二老三興高采烈的扛著頭體型碩大的黑狼踉踉蹌蹌的往回走,這頭狼真重,壓得兩個少年差點喘不過氣來,這是頭人類領地裏不多見的巨狼,狼王級別的領袖人物。

大黑狼的脖頸上插著一把通體黝黑的匕首,溫熱的鮮血順著刀把瀝瀝啦啦的滴到草葉上,泥土裏,慢慢變褐變黑,很快將會變成草地的養分。它的眼睛睜得很大,無神的凝望著天空,不能瞑目啊,它到死都想不明白怎麼會栽到一個少年手裏,它跟了羊群一上午,確定這三位少年不足以對它造成威脅才下手的。誰知道這帶頭的少年跑得那叫一個快,就像風刮過來一樣追到它跟前,還戲謔地衝它笑了笑,才把那把匕首輕輕地溫柔地送進了它的脖頸,這他媽的還是人類嗎?這一輩子閱人無數,頭次碰見這樣的妖孽,還衝我笑,笑你妹呀,呸,醜陋的人類,我死不瞑目啊,我丟不起那臉呀。

前麵自顧自走著的寧遠眼神憂傷的看著懷裏驚魂未定的瑟瑟發抖的小羊,喃喃道:“小羊,這不怪我,怪就怪老二老三這兩頭豬沒看好你,我正醞釀情緒準備寫詩呢,一不留神就被那狼鑽了空子,你要不解氣,我放你下來,你咬他倆一口解解氣,可好?”

兩張不知內情的青春痘小臉湊了過來,其中一個問道:“老大,咱把這狼扛回村子交給村長我爹,是不是就不用再放羊了?”

寧遠收回那憂傷的目光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對呀,自己因為翻牆,一不小心踩翻了李叔家羊圈裏的羊奶桶,倒了大半桶羊奶,被李叔告到了村長那裏,才被罰替李叔放半個月羊,以示懲戒,現在我獵殺一頭野心勃勃、伺機叼羊的巨狼,扼殺了狼群的貪婪和非分之想,解決了老羊倌李叔的後顧之憂,保護了李叔的財產,應該能夠將功補過吧。

想到這裏,寧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今天久違的笑容,他高興的對老二說道:“老二,還是你腦袋瓜轉得快,孩兒們,打起精神來,我們收兵回營。”

三個少年抬著巨狼,趕著羊群,走在回村的山路上,喜笑顏開。

這時的寧遠哪裏還有憂鬱和惆悵,那淡淡的憂傷才下眉頭,卻早下心頭。

在寧遠的記憶裏,自打他記事起,就生活在這個叫燕子圩的村子裏,據村長講,這裏位於大夏國西南,屬於牧野道桃源縣治下。

燕子圩村地處偏僻,村外有一條直達牧野城的官方驛道,來往的商旅如果沒有太急迫的商情大事,一般都會選擇在燕子圩歇個腳打個尖,補充糧草,緩解馬力,然後再繼續出發,久而久之,燕子圩的規模就比一般村莊大了許多,與普通的鎮甸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