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漫天飛雪。
一隊身著厚厚軍服的蒙古士兵押著一個衣衫單薄將軍模樣的男人,男人被按倒在地跪在那裏,等待著不遠處走來的那一行人。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發福滿臉絡腮胡子的王爺,頭戴金色龍紋的皮草帽子,身上一件黑色暗紋的大氅,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仍然不屈服的男子。
“招了沒有?”
王爺側頭問身旁的士兵隊長。
“還沒有,嘴很硬,什麼也不說…”
“用刑”!
幾個侍衛不知從什麼地方抬來了一個刑具。
長方形的木板上布滿鋒利的長刺,長刺是褐紅色的,那是幹涸的血液的顏色。
雪花落在刺的上麵,慢慢的雪花變成了紅色,鮮豔而恐怖。
“來人,去請王妃!”
男人聞言,眼神一驚,滿眼擔憂。
幾個士兵把男人修長的雙手按在長刺上,一個隊長用腳狠狠地踩了下去,瞬間鮮血從手背露出的長刺上湧了出來。
男人一聲不吭,蒼白的臉上滾下來豆大的汗珠。
“啊!…”
剛剛被幾個士兵帶過來的王妃一聲驚叫癱坐在了雪地上。
白色連帽的狐狸披風散在雪地上,和雪地融為了一體。
“把王妃扶起來!”
王爺眼神犀利的看著臉色煞白的女人和地上聽見叫聲竟然抬起頭的男人。
當看到他那因為失血疼痛和寒冷已經白了的那張臉,阮玉的心都碎了。
她多想衝過去抱著他,告訴他不管怎樣都要陪他一起!
可是他的眼神那樣堅定地製止了她,
“我想讓你活著,為了我好好活著”
她明白他沒有宣之於口的心意。
淚無聲的滑落,在嬌美的臉上流成了河。
男人揚起唇角,目光看著一臉憤恨的王爺,什麼也沒有說。
仿佛是被那笑容刺激到了,王爺怒睜著猩紅的雙眼,大喝道:
“用極刑!”
幾個士兵脫掉了男人的軟甲,把男人按倒在長刺上。
男人的身體在慢慢下沉,幾個士兵都掩飾不住害怕側過了頭。
男人始終保持著微笑,目光越過王爺看著阮玉的臉,眼神溫柔的看著她……
“你要好好活著,我要你好好活著”
王爺用他那粗糙的大手一把摟住身旁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王妃,好像是在宣示他的主權。
那勝利者獨有的高傲的眼神斜睨著地上那不久就會變成屍體的男人,一聲冷笑。
看著男人的氣息一點點微弱,臉上還留著幸福的微笑。
阮玉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一片片地碎裂著,原來心疼起來是沒辦法呼吸的。
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感受著靈魂隨著逝去的那人而去…
雪越下越大,雪花很快又為大地新蓋了一床被子。
如果一個人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在自己麵前死去而無能為力,連同他一起死去都做不到,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為了他好好活著?怎麼活?
心都死了怎麼活?!
阮玉就麻木地坐著,不睡覺不吃飯不說話。
那個王爺還是念著她的,派下人和醫者時刻守在門口,可聽到下人回稟說她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吃飯睡覺,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又是一個風雪交加日子,天地一片白茫茫。
雪地裏一排快要被風雪隱匿的腳印伸向遠方,一個身披白色狐狸披風的女人逆著風雪獨自走著,像是一支隨時都會飄零的羽毛,不知去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