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吃的我渾身癢癢,難受的很。

林淙在我身邊,簡直就是無形的壓力,像一小塊的烏雲,籠罩著我。

問題是,他還不說話。

整場飯局下來,我和他的交流為零。

食之無味的我,竟然在吃了很多飯菜後還覺得沒飽。

陶蓁蓁接到家裏電話,機票改簽了,明日淩晨就出發,現在得回去收拾行李。她不舍的跟我和林凜說拜拜,但是我比較擔心她會忘記我和林凜要讓她帶的化妝品,所以千叮嚀萬囑咐,千萬要記得帶清單。

傅梁應該是覺得到了獻殷勤的時候了,連忙尾隨陶蓁蓁,“我送你吧。”

陶蓁蓁疑惑的看著他,但鑒於剛才聊天建立的友誼,她想想還是覺得可以的。

事後有一次我問起陶蓁蓁當時為什麼會同意傅梁送她,她的回答是,“這裏離我家實在太遠了,出租車可貴了。花自己的錢,不如花別人的。”

傅梁和陶蓁蓁這一離開,原本就稍顯冷清的我們這三人,感覺就更冷清了。

反正飯也已經吃完了,趁著林淙去付賬的空檔,我拉住林凜,乞求道,“我親愛的林凜,求你把你表弟支走吧,我實在是太尷尬了。”

林凜鄭重的考慮了一下,然後又鄭重的對我搖著頭,“不可能。不把你們湊一對,我誓不為人。”

我除了心塞還是心塞。

但是這會,一行人從另一包廂出來,衣衫革履的,清一色都是年輕男士。我這一瞧,就瞧見了許久不見的顧念還有跟在他身後的白大褂。

顧念沒有看到我們,而是和身邊的人聊著天,從我們麵前路過。我偷偷地看了看林凜,發覺她正努力保持著自然的表情。

我以為白大褂也會沒看到我們,但沒想到他在我們麵前停下了。

“好巧。”他對著我和林凜說。

我發現,“好巧”這兩個字適用於任何場景,無論是分別多年的戀人,還是隻見過幾麵的陌生人,見麵後說這兩個字,就必定能打開交談的序幕。

“好巧”真可謂是業界良心。

這時林淙已經結完賬回來了,他朝我們走過來。

“這位是?”林淙見到白大褂,禮貌笑了一下,然後問我們。

倒是白大褂先做起了自我介紹,“葉柏,”說著他看了一眼林凜,才道,“見過幾麵,不是很熟的朋友。”

“你好,我叫林淙。”

眼看林淙朝著白大褂伸出手,像是要握手的征兆,然後我趁著白大褂伸出手但還未與林淙碰觸的空檔,先一把抓住了林淙的手,然後將他往我身邊拉過來。

林凜和林淙都一臉震驚的看著我,白大褂也有點疑惑,我努力的擠著笑,“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

林凜隨即露出了一種“孺子可教也”的笑容,對我和林淙揮手,“去吧,去吧。”

我轉頭就把林淙往外拉,林淙也沒反抗我,我就一直拉著他出了餐館。

到了外頭我才能鬆一口氣,還好我如此聰明,不然林淙就要落入白大褂的魔爪了。

“陸爾熙,你還要拉著我的手到什麼時候?”

我一慌,才發現我一直緊緊的抓著林淙那白白淨淨的小手,趕緊放掉,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

“你臉紅什麼?”

“噢……那個……今天天氣太好了,我有點熱。”

我裝作很熱的樣子拿手扇風,然後眼神到處瞟,心想著我又一不小心占了林淙的便宜了。

可我自高一那會與裴僅牽過一次小手後,哪裏還跟異性生物這麼接觸過,心跳加速再害羞也是很正常的。

反倒林淙倒是很無所謂,將雙手插兜,問我,“你要帶我去做什麼?”

其實我有那麼點的小失望的,因為林淙一點也不介意我牽了他的手,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想想也是,他和何貝書在一起那麼久,自然都習慣了,哪像我,還是個青澀的小丫頭,十指相碰也會臉紅。

“沒什麼,我先回去了。你隨意。”

我轉過身,邊說邊跟林淙擺手,想著還是打道回府比較好。

但是林淙一把抓住了我揮著的手,把我拉到他麵前,他好似有些生氣,又有些不明所以,用他那清冷的聲音問我,“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我知道啊,我怎麼不知道。我還不是為了保護你,怕白大褂看上你,怕你走上“彎”路。

但我哪敢跟他這麼說,他看著我的雙眼好像就是要把我吃掉一樣,“你這樣耍我有意思嗎?”

我一個人坐在公交站牌那,吃著冰冰涼涼的甜筒。

中午還陽光正濃,但這會,突然就陰了下來,偶爾風吹過,讓人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

這已經是第二個甜筒了,我吃完又去買,買了又繼續坐在這裏吃,路過的公交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身邊的乘客也已經換了好幾批。

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麼,我隻是覺得挺難受的,心裏空落落,如果不吃東西,那麼我的胃也會是空的。

林淙先前問我,“你這樣耍我有意思嗎?”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我沒有耍他。他指的可能是高三暑假的那件事,原來他什麼都記得,原來他一直很介意這件事。

我總是在他質問我的時候,回答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我也總是詞窮,詞窮到隻能說一句“對不起”。

他緊緊的抓著我的手,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想要將我抓在手心一般。我差一點就要投降在他深黯的眸子裏,差一點就想告訴他我當初那麼做的原因,告訴他為何當時我會那麼害怕。可當這一切就要脫口而出時,我聽到了我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那是多麼甜美,又優雅的一聲呼喚。

“林淙。”

何貝書穿著粉色的呢子外套,裏麵是白色的蕾絲半裙,陽光下的她閃閃發光,竟讓我的眼睛有些刺痛。

她那麼優雅,緩緩朝我們走過來,空氣中我仿佛都能聽到微風傳遞來的她的發香。

林淙放開了我的手,轉而何貝書輕輕的挽住了他的手臂,那麼自然,那麼令人酸澀。我的手心像是失去了重要的東西,無力的垂掛在身旁。

“剛剛你們怎麼了,起爭執了嗎?”何貝書永遠都這麼落落大方,問出口的話,咬字清晰。

林淙沒有任何反應,不看我,不看何貝書,隻是顧自的看著前方,眉頭微蹙。

我想我應該走了,因為他們如此般配的兩個人,在我眼裏很刺眼。

所以我就什麼也沒說,轉過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