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了好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讓我坐他的車。
多少有點尷尬,又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應該是要跟他說:“不用了,謝謝。”
可是鬼使神差的我,竟不舍得拒絕。
我呆愣地站在那好一會,最後他看不下去了,就問我:“你是要我下來給你開門嗎?”
這是我第一次坐林淙的車,坐在他身邊的我,心緒不穩。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說,甚至連應該看哪裏也不知道。
這車不是上次我刮花的那輛,如果我不是色盲的話,上次傅梁開的車是白色的,但這回林淙開的車是黑的。
唉,想起這事,我就好忐忑,畢竟我還欠著林淙一筆維修費呢。
林淙看起來心情不大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生氣。我偷偷想,別把怒火蔓延到無辜的我身上就好。
可惜,前方紅燈的時候,他好像是故意猛踩刹車,我猛地往前一傾,回過神來時,聽到他問我。
“陸爾熙,你是故意的嗎?”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發現他也正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像是隱藏了許多憤怒,卻又忍著不發出來。
我來不及回答,他輕笑了起來,那笑容很飄渺,猶如漂浮在空中的雲朵,即便是伸了手,也抓不到。
紅燈轉換成綠燈,他發動了車子。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心裏也很複雜。我不明白林淙的意思,他的話他的舉動,我完全不能理解。
究竟是我的智商下線了,還是他的道行高神了,又或者是我和他兩個人已經是處於無法溝通的頻道了?
我們沉默了一路,他把我送到了家附近,道路太窄,車子開不進去。
於是車子停下,我不敢看他,悶悶的說了一聲“謝謝”。
“陸爾熙,我真的挺討厭你的。”
我的心疼了一下,我承認,真的隻有一小下。我慌張的努力保持著平靜:“我……”
可是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握住方向盤的手微微泛白。
“這是我最無能為力的。”
看似沒頭沒腦的兩句話,身為文科生的我還是能夠聯係起來理解。他是說,他討厭我,無能為力的討厭我。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我的鼻子在發酸。
在那沒骨氣的眼淚掉下來之前,我開了車門,下來後,背對著他,就是轉過身的那一瞬,我的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我使勁地使自己不出聲,不顫抖著肩膀,裝作沒事似的往前走,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控製不住我泛濫的淚水。
這就跟分手一樣,當你已經猜到對方先跟你分手,但是當真的親耳聽到他說分手,你還是會哭。
我現在就是這種類似的情況。雖然我和林淙不是分手。
可是我聽到很重的一聲關車門的聲音,然後整個身子都被一道力量扳過去,我慌張的避著麵前的人,但是林淙的力道更加的重,仿佛是逼著我去麵對他,正視他。
“你哭什麼?”淩厲的聲音,讓我的淚水更加無措起來。
我掙紮著想擺脫他抓住我雙臂的手,手裏的外賣都掉落在地,奶茶散發出甜香的味道,刺激著我的鼻腔。
林淙在問我,哭什麼。
我想不出一個理由來告訴他,我在哭些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哭?像你這樣一個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人,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哭?”
他接近發狂,像是將所有憤怒對我宣泄,我害怕這個樣子的他,我害怕他的那一句“你有什麼資格”。
“……對不起……”我哽咽著,卻隻能說出這句話。他果然是很恨我的,覺得我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裏過。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他猛地放開我,我由於慣性退後了好幾步,踩到地上濕滑的奶茶,腳底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身體與地麵接觸傳來的疼痛,讓我沒有勇氣抬頭去看林淙的表情。我害怕看到他用一種活該、自作自受的眼神看我。
好久之後,他也沒有來扶我一把。
直到我後知後覺的發現先前扭到的左腳愈來愈疼,我緊皺著眉頭用手摸著腳踝處。
完蛋了,新傷加舊傷,我要成殘疾人了。
這時林淙才發覺我的不對勁,趕緊蹲下來問我:“傷到哪了?又是腳嗎?”
我痛得隻能點頭,隨後我便感覺身子輕飄飄的,林淙把我橫抱了起來:“送你去醫院。”
骨科醫院。
我實在沒想到林淙會直接把我送進專科醫院,還是市裏最貴的那家。
拍了片,醫生看完之後說,輕微骨折,問我要不要住院。
唉,人倒黴的時候就是比較慘,原本隻是扭傷,現在都成輕微骨折了。
“不用了——”
“要住院。”
我和林淙同時回答醫生的話,醫生看看我們兩,又問了一遍:“住不住院?”
“住院。”林淙肯定地回答,我為難的低下了頭,住院費可是很大的一筆錢啊,錢不花在林淙身上,他都不會覺得肉疼……
無奈之下,打完石膏的我被林淙扶著坐到外麵的休息區:“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繳費,腳都這樣了,別再亂跑。”
突然之間,我看著林淙為我而奔波的樣子,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那時的林淙也是如此關心我,為我奔前跑後,替我麵麵俱到。
發現自己又陷入對過去的回憶之中,我趕緊用手拍拍自己的臉,提醒自己快點回到現實中,不要再守著過去的回憶。
畢竟現在已經是物是人非,現在林淙為我這麼做,隻不過是他認為他將我推倒害我受傷而愧疚而已,沒有其他的感情。
他討厭我,所以他不想欠我。
我不斷的提醒著自己這一點,直到林淙付完費回來:“我先扶你去病房,待會你讓你家人帶點洗漱的衣物過來。”
“林淙。”
我鼓起勇氣叫他的名字,咬咬牙,把剛才在心裏打了無數遍腹稿的話說了出來:“謝謝你送我來醫院,不過我沒什麼事。”
我又從口袋裏掏出身上所有的現金,塞到他手上,他的表情凝重了起來,有點陰冷。
“我身上沒帶多少錢,這是我所有的現金,先還你替我交的醫藥費,剩下不夠的我會讓林凜幫我帶給你。你問過我我有什麼資格在你麵前哭,我想過了,我確實沒有資格。既然你也說了你不需要我的道歉,那我也不再跟你說對不起。既然你真的這麼討厭我,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讓你心煩讓你生氣。不打擾你了,我自己去病房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