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還是墜崖?他們本就行駛在一條盤山公路上,諾諾臉色一白,推了顧讖一把,“快去看車!”

顧讖當然知道路況沒事,當即道:“床頭櫃裏有鎮靜劑!”

路明非打了一激靈,一邊鎖著楚子航,一邊勉強騰出一隻腳踢翻床頭櫃,裏麵頓時滾出幾支針劑來。

那是強效鎮靜劑氯胺酮,已經封好在注射器裏,隻需要插入血管捏碎頂端的玻璃泡,壓縮空氣就會自動把藥液注射進去。

“你別亂動了,我來!”諾諾腳下一滑就閃了過去,隻不過剛拿起鎮靜劑,楚子航就猛地一下掙脫開了路明非的控製,竟然反過來把他摁在了牆上。

“臥槽,師兄!”路明非急忙大喊。

可楚子航並不理會,他喘著粗氣,眼睛通紅,似乎根本就認不出眼前的人。

還好諾諾反應及時,而且楚子航好像對她完全不設防,任憑她將針管刺進了自己脖頸處暴突的靜脈。

玻璃泡捏碎了,藥液瞬息間進入他的靜脈。

“多謝師姐。”路明非晃了晃腦袋。

楚子航銳利凶狠的眼神出現了渙散,雖然還死死地把他壓在牆上,但勁力明顯有了幾分鬆動。

諾諾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臂膀。

在路明非訝然的表情中,剛剛發瘋的楚子航冷硬的神色弱下去,眼神漸漸空白,最後癱倒在地,閉上了眼睛。

路明非怔怔地看著又睡著了的楚子航,安靜了好一陣子,才慢慢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又摸摸他的頭發。

這兩天,他都沒見過清醒的楚子航,而從對方剛才的表現裏不難發現,對方大概是記不得他了。

他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終於找到人之後的如釋重負?或者是某種難以言說的悲傷。

諾諾走了出去,顧讖靜靜把門關上,這是路明非自己的時間,他要好好想想這陣子的事情,走出糾纏的心結。

……

許久之後,路明非才從後車廂出來,在後排的座椅上坐下。

房車已經恢複了正常行駛,當然沒什麼意外,顛簸隻不過是因為高速公路側方的山體崩塌,路中間多了塊石頭,自動駕駛來不及躲避,碾過石頭的時候猛震了一下。

顧讖重新切回了手動駕駛模式,現在開車的是他,而諾諾則坐在副駕駛位上,一顆顆往手槍裏填弗麗嘉子彈。

她瞥了路明非一眼,這小子失魂落魄一樣呆呆地看著前方被車燈照亮的公路,像個剛從夢中醒來的人,對周遭的一切都迷迷瞪瞪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緩緩彎下腰,用一個抱頭痛哭的姿勢,失去控製般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誇張,一邊笑一邊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流滿麵。

這確實是喜悅,也是壓力積蓄太久之後終於釋放的疲憊,是委屈太久的孩子被這個世界告訴說‘你其實是對的,你做得一直都對’。

顧讖是真的,他一直在自己身邊,也記得楚子航;楚子航是真的,活生生地出現在了麵前。

諾諾看了眼路明非醜兮兮的臉,又看看顧讖。

好奇他近乎無動於衷的平靜,就像籠罩無人曠野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