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心裏一直有個結,那個結名叫路明非。

其實她最初對路明非沒有那麼多惡感,雖說家裏多了一口人吃飯,但每月都有撫養費從海外寄來,除去他的花銷還有盈餘。

即便路明非這家夥不討人喜歡,可她也沒必要跟這麼一個小屁孩兒劍拔弩張,她就是對路明非的老媽喬薇尼有點不滿。

老路家就這麼倆媳婦, 喬薇尼給大家的感覺就是社會精英,端莊大氣上檔次,嬸嬸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家庭婦女,她一直咽不下這口氣。

看著路明非沒出息,嬸嬸反倒有點扳回一城的感覺,至於路明非交了一個長得帥也很大方的朋友,她並不覺得有什麼, 這人生啊最後還是得靠自己。

而什麼叫笑到最後?自家兒子蓋過喬薇尼的兒子就是笑到最後,所以她做夢都想路鳴澤爭氣。

原本一切都順順利利的,直到那個名叫古德裏安的老神經病出現,號稱來自什麼私立貴族學院,千裏迢迢跑來中國麵試路明非。

可那哪是麵試啊,那副諂媚的嘴臉,簡直恨不得一見麵就給路明非跪下了,捧著獎學金求路明非去他們學院上學。

一衰衰六年的路明非一下子就抖起來了,從那以後一發不可收拾。

--畢業告別有開法拉利的富家女接送,還有那好像是搞個體戶的大方朋友替他壓陣;同學聚會有開保時捷的校草師兄接送,那個搞個體戶的大方朋友又替他壓陣;連請客吃飯都是在城裏的頂級館子。

嬸嬸叫他切個蘿卜,他都會調集學院校工來幫忙!

終於有一天她忍無可忍地和路明非鬧翻了,快一年了,她再沒給路明非打過電話,路明非打電話回來她也不接,但凡是國外號碼打進來的電話,她都不接,而且嚴厲禁止叔叔接。

夜闌人靜之時, 嬸嬸想著路明非一家沒準已經在美國團聚,住著窗明幾淨的豪宅, 出入開著豪車,喬薇尼穿著紐約買的名牌衣服,花蝴蝶一樣翩翩飛舞...再回憶自己的一生,不禁淚濕了半邊枕頭,恨不得仰天長嘯。

直到佳佳出現在她麵前,她才重新找回了生活的信心--喬薇尼再牛,也未必就能找到這般賢惠的媳婦吧?

所以她對佳佳窮追猛打,最後借著帶路鳴澤混簽證的機會,邀請陳處長一家來曰本旅行,共賞櫻花季。

至於這家餐廳,則是昨天下午她在入住的威斯汀酒店大堂閑逛時,忽然有位穿黑西裝戴白手套的侍者模樣的人,恭恭敬敬遞來一張考究的請柬,說他是Chateau Joel Robuchon餐廳的經理,誠邀他們一家前往鑒賞。

在嬸嬸懷疑的時候,這經理說他們說是東京老牌的米其林三星餐廳,總店開在法國巴黎,最近餐廳在跟威斯汀酒店聯合搞活動, 會隨機邀請一位外國遊客,並且提供五折優惠。他看嬸嬸是位風度典雅的中國貴婦,想來會對法國菜有興趣,所以才會冒昧前來邀請。

嬸嬸被誇得心花怒放,但她平時好歹沒少聽路穀城瞎吹上流社會的知識,對這種事還是很謹慎的。

直到今天來到這家餐廳,聽侍者確定說今晚路先生定的座位已經準備好了的時候,心裏才終於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