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海戰之後,這位悲憤的皇帝在慈禧太後等人的逼迫下,‘繞殿急步約時許,乃頓足流涕’,被迫在和約上簽了字。然後當他正在為甲午喪師痛感不安,為簽約用寶深懷內疚,亟切想中國如何雪恥自強時,康有為上書了。

那段時間可能是光緒皇帝最躊躇滿誌也最快樂的時候,他終於有了能挽救中國和百姓的方法,終於有了‘肱骨之臣’,對康、梁二人的話言聽計從,無有不允。

最後,他因變法而被幽禁,後又被毒害。

顧讖當時看到這裏的時候覺得有些難過,光緒帝跟上杉越不同,他是因為受迫而無法看到外麵的世界,他的見識來自於詢問信任的臣子,可這樣的人又能有幾個呢?更多的還是巧言令色以謀富貴的人。

就像繪梨衣她明明是地位尊崇的家主,卻很少走出那間屋子,屋子裏甚至連窗戶都沒有,所以才會覺得連鳥兒起落都那麼好看。

在她看來,東京是好大的世界,她根本無法想象世界上真正的壯闊景象是什麼。

--白鯨成群地穿越白令海峽,數以萬計的角馬踐踏著鱷魚渡過馬拉河,日出時呈粉紅色的喜馬拉雅山,格陵蘭天空裏的極光...

這些在以與她同等身份的人眼裏,隨時都能去領略的風景,於她來說幾乎是永遠都無法參與的奢侈。

隻是去迪士尼樂園玩她就歡欣鼓舞,說火鍋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料理她就覺得很神奇,蘸著調好的醬料吃肉時都無比滿足。

今天夏彌說想出去吃的時候,繪梨衣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來挑選衣服,將這幾天購物買來的衣服反複地試,滿地都是她的裙子、鞋子和襪子。

因為他們要去她建議的餐廳,她要把自己最美好最得體的一麵展示出來。

最後她還是選了昨天那套藍紫色鑲黑色蕾絲邊的公主裙,配她最喜歡的羊皮短靴,長發上紮了藍色的緞帶頭飾。

說實話,她自己搭配的衣服有些怪怪的,好看但不合潮流,像18世紀肖像畫裏走出來的公主,但在21世紀有點另類。

但這已然是她最鄭重的心意了,一個簡單而純粹,天真甚至無知的少女。

在顧讖思緒遐想的時候,夏彌看著趴在車窗上聚精會神看向外麵的繪梨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而後者絲毫沒有抗拒的想法,就像一隻習慣於被摸腦袋的貓。

貓隻願意被自己最親近的人摸腦袋。

顧讖還看到她的耳尖動了動,好像貓咪慵懶地繾綣,愜意悠然。

他忽然覺得,如果時光就這樣維持下去也很好,沒有什麼人與龍族的不死不休,也沒有龍類之間的爾虞我詐和殘忍吞噬,就這樣人生平和,世界安寧。

……

“是這個地方吧?真是奢華的餐館啊!”出租車司機不無羨慕地說。

車停在了白色的法式小樓前,草坪上插著的牌子上寫著Chateau Joel Robuchon,一家米其林三星。

穿黑衣戴白手套的侍者恭恭敬敬地拉開車門,繪梨衣腳尖輕盈地踏在地麵上,立刻就有傘遮擋在她的頭頂。

她雙手背在身後,轉而含笑回眸,俏生生地看著從車上下來的兩人,乖巧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