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附近重新選了個地方,固定好帳篷。
將手機、防身的藏刀、應急燈放在身邊,準備入睡。
姚瑤卻不失時機地占據了他的腦海,不知此時的她,正在做什麼?
姚瑤是他相戀八年的女朋友,三個月前剛剛分手。
分手是姚瑤提出來的。
“蕭翔,你現實一點好不好?現在不是追求個人英雄主義的時代了,你看看,咱們幾個要好的同學,哪一個不是為了職稱、房子在努力?而你呢,除了滿腦子的冒險念頭,還有什麼?”
他承認姚瑤說的沒錯,她跟他好了八年,至今連結婚的房子都沒有。
“咱們分手吧,沒有我,你可以毫無牽掛地去徒步冒險了。”
他再次承認姚瑤說的沒錯,是他白白耽誤了她八年的青春。
放手,是他對她最後的愛。
雖然已經忍痛割愛,但對姚瑤的思念,已經成為他每晚必定溫習的功課。
枕著對姚瑤的愛意,他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一股青煙悄悄鑽進了帳篷,慢慢聚攏起來,像一床巨大的黑毯,一下子將他緊緊裹住,越纏越緊,令他無法呼吸,幾近窒息。
耳畔傳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聲音,淒厲、悲涼,令他在夢中不寒而栗。
他拚命掙紮,想要擺脫黑煙的糾纏,但是,身體卻像被施了魔咒,怎麼都動彈不得。
他想大聲呼喊,嗓子裏仿佛塞了一團棉花,喊不出聲來。
右手碰到了身邊的藏刀,他猛地抓起刀柄,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在身體的上方,胡亂砍殺一番。
那團黑煙終於肯放開他,慢慢散了出去。
他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用另一隻手按下了應急燈的開關。
霎時,帳篷裏亮如白晝。
他努力睜開疲乏的眼皮,眼前的一切,頓時令他毛骨悚然。
一位身著月白色長袍的白麵書生,赫然端坐在蕭翔的帳篷裏,一雙明眸正好奇的打量著他。
蕭翔從來都是一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鬼神存在,但此時的他,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弱弱地問了聲:“你……是人是鬼?”
書生莞爾一笑,“我也正想問兄台這個問題。”
“我當然是人,你呢,是不是從海市蜃樓裏出來的?”
“我是怎麼到這裏來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書生一臉無辜地望著他,看樣子並未說謊。
“這位兄台,既然你說你是人,那麼,請你站起來證明給我看。”
蕭翔嘟囔了句:“為什麼?”
“聽老人說,人在燈光下麵會有影子,而鬼卻沒有,兄台請看,我是有影子的,我也想看看你的影子。”
蕭翔望著他映在帳篷裏影子,遲疑了一會兒,才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果然是有影子的。”書生這才滿意地朝他拱了拱手。
“在下蕭翔,在自家酒窖裏,不小心跌了一跤,昏睡了過去,醒來一看,竟然落在了兄台的窩棚裏,多有打擾,請多見諒,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蕭翔如墜霧裏,驚魂未定。
他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書生,覺得此人十分麵熟,再一聽他姓名,更是驚訝得下巴頦都要掉下來了。
奇怪!這人竟然與我重名。
他也朝著書生拱拱手,“我也叫蕭翔。”
“原來兄台跟小弟同名同姓啊。”
書生開心的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蕭翔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牙齒,又驚出一身冷汗,這個書生竟然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
“人生何處不相逢?存在就是合理,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裏響起,令他慢慢鎮靜了下來。
“既然我們能在此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
倆人同時伸出了右手。當兩隻手相握的瞬間,仿佛天雷勾動了地火一般,天昏地暗,眼前的一切景色迅速從蕭翔的視野裏消失了。
須臾間,他按動了衛星短信呼救按鍵。
緊接著,他的身體輕得如同一根羽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到空中,飛入一個黑乎乎的隧道,風馳電掣般地向前飛行,風,在耳邊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