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道士愈加沉默,良久隻言了一句:“無量天尊。”
青年男子拿出酒壺沒心思倒了一杯,酒水落於空中酒滴雋香靈動,朦朧間如霧動,陽光下有墨淵清脆之感,確是囫圇入了酒杯再入人喉。
“你是真不知道修行何等不容易,當年荒淵也是這樣,決定了悶頭去幹話也不多。你這樣不是很好,我助了你一次,你也拚出來了一條生路,我們一途更是生死與共,卻也是這般木訥,白白損失了多大機緣。”青年憤憤道。
“我知道的,璟元。”低垂些頭顱的光頭道士聲音低沉了些:“師尊也曾算到我當有一劫,或值此時吧,常言善惡無窮,我執迷一處終是鑽了牛角尖,便如不同花之浪漫,樹之挺拔,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我隻看的到一和二之間的無盡徘徊,始終看不到二,想我以此合道終究需些曆練,此次我想入凡界,本是最高處於最低處融於水或許能得大道之遁一。”
“你,你,你,雖說人神一輪回並無誰尊貴,可你這,哎!”青袍男子拂袖“小鏡子,你,你這不會讓我找你師尊喝酒去吧,啊?!”露出驚恐模樣。
隨即延申神識感應身邊人心神身體狀態,隻感其內神識混雜淩亂爭相對立,竟無一處平緩,漂浮浪花已如驚濤駭浪,朵朵顯露不同人相半喜半憂,半憂而怒,也有思考端坐不時露出恐懼模樣。
神識海逐漸變幻聲勢越演越大,一般修者墮入其中不說肉體被散溢的浪濤拍死,便是神識也要他一日過七情,七情絕不平,傷心傷肺任他肝脾腎過激而亡,神魂破滅。
“哎......”長長歎了口氣,“若是小猴兒在此肯定說你羅裏吧嗦,說不得此時早已棍棒落下。竟會因此壞了大道根基,在執迷於此為兄倒真怕多了個身隕道消瘋癲的光頭。”
看著光頭模樣,青年不忍獨自喝了一杯酒:“也罷,也罷。於此我也有些預料,怎麼也比身死魂滅好,既如此你喊我來意圖我已明了。”
青年慢慢撐起身子:“小鏡子啊,你我八人相識荒淵,結拜於戰亂之地,唯一女兒身也是巾幗不讓須眉。”
臨別之際終究換了些微輕快口氣:“你這下界可一定要帶個道侶上來,此屆好是好,睡大覺的也都不少,一覺睡個千百年也是常事,聽說有的長輩,故意往上看了看,有的更是單身千萬年也尋常,你這木訥鑽牛角尖的家夥為兄是不想見你了,但是讓人倍感親切的弟妹還是要見到的,所以你這可一定要重入此地。”
“小鏡子!”
青年說完站起的身子招手於虛空握住一劍,不待光頭道士說話便一劍斬下,劍尖處虛無真實間波光縹緲而至,寒光不見水龍吟,圍繞劍下‘小鏡子’周身納入其中。
本想道聲永別,或者說些什麼的光頭道士隻得合身而坐,配合璟元道法壓下混亂魔心。
隻聽水龍一聲深遠厚重之聲響徹靈魂,聲波處識海內,劍鳴大作,搖曳浪花紛紛化為飛劍,龍吟高亢飛劍一而化千,一時間不知多少飛劍組合為一鎮壓下這紊亂識海。
再一劍隻見青袍男子口角屏住喉嚨湧動,識海內龍吟震天,介於虛實之間憑空生出五爪龍於識海遊曳。
虛無間本無方位,此龍一出便生上下左右之感,須臾識海內所有空間無不是龍遊爪動,被鎮住的神識外顯好似要化為真實一般,宛若星光燦爛,唯有一道士靈性本根凸顯,嘴張合念起往生咒好似融入冥冥之中。
“凡界受保護法則不許神識入內,你我早已神識合己,也唯有為兄這所修霸道最宜壓你這混亂識海,所修截道可助你本根靈性暫時脫離因果。”臉色逐漸蒼白男子在拿出一符籙附於其內。
“此凡品符籙不沾神界因果恰可助你人間選擇一次機會,為兄所作也隻有這些了小鏡子。”
看著好友靈根遁入冥冥,青年終於跪倒於地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光頭肉身處龜寂,露出一枚納戒,其旁書信:贈璟元諸位好友,璟元速啟。
神識入內顧自搖頭:“傻鏡子,真是什麼好東西都往裏放,為兄真怕你這一去回不來了啊。何必求那十全十美終究傷了自身。”
青年於其內拿出一瓶丹藥置於嘴中兀自搖頭:“人走了,這酒也喝得沒甚滋味。”置壺於葫蘆之巔,任其傾瀉往下遍布其身。
霧靄蒙蒙縱橫何止三千裏,引得鳥兒魚蟲紛飛歡喜於此吐納顛飛,醉倒不知凡己。
真是那酒不醉人人自醉,唯見鳥兒歡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