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吳兆龍的她(1 / 2)

華夏曆兩千零七年三月二十三日,清晨。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宿醉的吳兆龍很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但是他哪兒都沒有去,隻是安靜地靠著牆壁,看著窗外由朝陽投射進來的,溫暖的,橘黃色的陽光。

在昨天夜裏,吳兆龍做了一個夢,這是他三年前經常會做,但是現在已經很久沒有做過的夢。

在夢裏,一個滿臉是血的少年,在黑暗中瘋狂地奔跑著,一邊奔跑,一邊放聲的哭泣。而在另外一個角落,是一個渾身的衣服都被撕得一片淩亂的女孩,她拚命地想要將這破

爛不堪的衣服重新穿回去。

然而,無論她怎麼穿,卻依然無法遮住她那尚未完全發育成熟的身體。

在錦江,吳兆龍以悍不畏死聞名,極度崇尚流血不流淚,他不隻是自己堅決貫徹這一宗旨,而且也要求手下必須做到這一點。

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如果有手下被吳兆龍看到流眼淚,都必然會受到懲罰。

不止是如此,甚至是在看電視的時候,看到哭泣的鏡頭,吳兆龍都變顯得一副很厭惡的樣子。

就是這樣的一個吳兆龍,從早上一直到現在,他的眼角就像是誰忘記關掉的水龍頭一般,一直在無聲地流淌著淺淺的溪流。

吳兆龍就這麼一直靠著牆,看著清晨的陽光,默默地流著淚,一直到他開始覺得眼睛生疼,他才深深歎了口氣,站了起來,走到冰箱,拿了一桶冰倒在洗手台裏,然後將整個頭都埋了進去。

在快要窒息的時候,吳兆龍才猛地將頭從冰水裏拔了出來,他在鏡子裏看到自己猙獰的臉以及滿眼的血絲,和夢中那個有著清澈目光的少年已經沒有一絲相像之中。

在這一刻,吳兆龍感到驕傲,因為他現在終於變成了那天夜裏發誓要成為的人。

然而,在下一刻,吳兆龍卻又感到悲哀,因為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在這種極度對比的情緒之中,一種宿命的沉重感不期然地壓迫在吳兆龍的心頭,他看著前額淩亂的頭發上掉下來的水珠,突然有一種親眼看到時光從自己眼前偷偷溜走的錯覺。

一晃眼,十八年了。

十八年來,吳兆龍一直都在幻想著,準備著,憧憬著,自己將會以怎樣一副樣子重新跟她去見麵。

最初的時候,他想象著自己變得像當年那些混蛋一樣強壯,到時候就以保護者的姿勢出現在她的麵前。

為了做到這一點,他去了少林寺。

最初,當那些師傅們看到剛到少林寺的吳兆龍的時候,每個人都搖頭,這個細皮嫩肉的小男孩,實在不是塊練武的材料。

每個人都覺得,他隻是跟很多人一樣,看了幾部動作片,一時心血來潮就跑來了,最多堅持幾個禮拜就會灰溜溜的回家。

麵對這種質疑,吳兆龍一句話都沒辯解,他用行動來證明一切,他在那裏做最髒最累的活,接受最殘酷最辛苦的訓練。

而且,一堅持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的光陰,將這個原本弱不禁風的孱弱少年,變成了少年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

十五年的時間裏,他一直都保持著沉默寡言的習慣,他在很少的時候笑,哭則是從來沒被人見過。

周圍的人們敬佩於他的刻苦訓練,但是因為他的性格,卻從來沒有人願意真正走近他。

而他也因此變得越發的孤僻。

在一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幾乎沒有任何娛樂的地方,每天刻苦訓練的之餘,還要承擔各種繁重的勞務來抵上學費,除了刻骨的仇恨之外,就隻有夢中她的臉了。

因為過度自閉,以及生活的過於艱苦,正處於性格形成期的吳兆龍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偏激的一麵。

在少林寺習武期間,他就曾經多次因為覺得別的師兄弟看不起他,或者其他的什麼使他感到不快的行為,而大打出手,即使被師傅多次懲罰,也屢教不改。

不過,不管怎麼說,吳兆龍跟這些師兄弟之間的鬥毆終歸是雙方都有錯,所以少林寺一直都隱忍著,沒有做出最終的懲罰。

直到十五年前,他們發現吳兆龍在私下很有一種愛好,那就是偷偷跑到少林寺附近的農家去,偷偷徒手虐殺那裏的家畜,從豬,羊,一直到馬,牛,全都不放過。

就在震驚得無以複加的和尚們準備將吳兆龍送到當地警察局的時候,事先得到風聲的吳兆龍跑了出來,回到了錦江。

回到錦江的第一個念頭,吳兆龍就是想去找她,找那個在夢裏魂牽夢繞的她。

當興起這個念頭之後,吳兆龍覺得他有責任在享受這種重逢的歡樂之前,先幹掉當年那個糟蹋她的王八蛋。

於是,在回到錦江的第二個晚上,就在錦江的邊上,就像虐殺那些家畜一樣,他徒手虐殺了那個十五年前糟蹋她的那個男人。

當看到那個已經肥得像豬一樣的男人,在他的腳下痛哭哀嚎的時候,他的心中感到了無比的暢快,渾身每個毛孔都興奮得發抖。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