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又睡了過去,胡亂的做了一些同樣記不清的夢,等到耳朵捕捉到細微卻清脆的“哢嚓”聲,眼睛就像完全沒睡著一樣睜了開來。

文唐僧鬼鬼祟祟的溜了進來,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小心的查看了一下趴在我身邊熟睡的老板,伸出爪子到她麵前晃了晃,見她沒有半點反應。就將手裏的貌似飯盒的東西輕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人放心大膽的挨著我床邊,咧開嘴奸邪而誇張的笑,還生怕我看不清她的表情,特意把臉湊到我麵前,悠哉的“哈哈哈”對著我吐氣,那得意的樣子,宛如一隻吃飽了的狼起了性子要逗逗它爪下的小羔羊。

我飛快的轉動腦筋,右手的手肘受了傷,包著紗布夾板完全動不了;左手邊,梓顏正抱著我的胳膊在睡覺;以我現在的體力要動腿踢唐僧也是不現實的,何況動靜不宜過大。為了對付唐僧,吵醒了老板,那是很不劃算的……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顧忌,摸著下巴,“嘿嘿嘿”的賊笑,隻動嘴形,也不發出任何聲音。拍拍飯盒,揚起眉毛,“好—吃—的,不—過—你—吃—不—上,嘖嘖,饞—吧—饞—吧~~~”

我白她一眼,正要反駁,眼角忽然捕捉到門口一個同樣熟悉的身影,正抱了胳膊望著我們。心中一動,重新擺上虛弱而無助的楚楚模樣,看著那塊自以為是刀俎的魚肉怎樣耍寶。

見我無計可施,她越發得意,雙爪貼在太陽穴上對著我扮鬼臉扇風,“可—憐—哦,叫—你—笨—的—要—去—撞—車,嚕嚕嚕嚕~~~”還吐起了舌頭,我不禁彎起了嘴角,“還笑?你還笑的出來?”手指一戳一戳,戳到我鼻尖上來,“你慘了,你知道嗎?”雙手抖呀抖,活像在扮演話劇裏顫抖的小人,“你出了車禍,自己倒黴,還讓梓顏痛,讓我忙。而且你上次對蔚蔚,”她齜出大白牙磨兩磨,“以牙還牙,你得罪她了!你就等著她跟梓顏支招,整死你吧,”雙手叉了腰,做仰天長笑狀,“啊哈哈哈~~”

為了配合她,我收起了笑容,假裝很害怕。

“嘿嘿,怕了吧?”她又彎下身子,邪惡的笑,“叫你上次要笑話我,嘿嘿嘿~~早跟你說過了,風水輪流轉,還怕輪不到你麼?哼。”

又盯著我的頭仔仔細細的看,“啊呀呀呀,看你包的一個頭有兩個大,真是可憐呢~~~~”她糾起了眉頭,雙手抱拳舉在胸口,“願上帝能保佑你,梓顏不會和蔚蔚一樣厲害,多給你一些垂死的幸福吧~~~阿門。”在胸口劃一個方向亂七八糟的十字。

門口的人終於看不下去了,三兩步跨進來,拎起她的耳朵,另一手捂住她的嘴,“叫你來送個飯,廢話這麼多!”

文唐僧驚愕的睜大了眼睛看看她,又馬上轉過頭來瞪著我——你是故意的!

我挑眉,暢快的咧了嘴——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活該!

“我很厲害是不是?真是對不起你了~~哼。”

文唐僧冷汗直冒,拚命的搖著頭。

“先去上班,晚上回家我們再來談你那個‘垂死的幸福’”

文唐僧苦下臉,鼻子裏發出“嗚嗚”的哀求聲。

許蔚毫不留情的拽起她推出門去,轉身關門的時候,指了指飯盒,又指了指梓顏。我笑著衝她點了點頭,她便拎著文唐僧走了。

世界啊,又清淨了~~~開心的舒了口氣,目光轉向老板,她仍然在熟睡。蒼白的臉上,黑眼圈很明顯。看的我又心疼起來……

眯起眼睛,靜靜的注視著她,像當初在西藏她入院的那天一樣。隻是當初以為的短暫瞬間,被定格成了漫長的永遠……時間依舊一分一秒過去,胳膊被她睫毛掃的有些癢,她醒了過來,看到我歪著腦袋瞅著她,笑了,“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