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不接。”諸葛良坐在辦公桌上“呼哧呼哧”的吃著泡麵,用力的搖頭拒絕,光腳丫子套著涼拖鞋踩在木質靠背椅上,不停抽動著鼻子,讓人感覺鼻涕隨時要落到碗裏。他屬於偏瘦類型,因為長期不在戶外活動,人顯得蒼白無力,他身上的白襯衣和淡藍的休閑牛仔褲已經很久沒有換了,油漬和汙點比比皆是,加上頭發也多天沒洗,蓬蓬鬆鬆的像雞窩,整個人簡直邋遢的要命。不是他那張臉還算幹淨,真讓人懷疑這是個饑不擇食的流浪漢。
辦公桌上多處脫落的油漆說明了它的陳舊,雜亂無章堆放的幾本雜誌緊挨著的是個黑色的十七純平電腦顯示器,顯示器上由於落滿了細細的塵埃,顯得有些發灰,屏幕上的畫麵在牆上反射出光怪陸離的色彩,鼠標旁邊的耳機內不時傳來遊戲角色的喊殺聲和怪物的咆哮聲。屋頂到處都是蜘蛛網,地上也被食品袋和煙頭、紙片等各色垃圾鋪陳得快沒有落腳的地方。門邊的飲水機上的水桶早見了底,角落裏的那盆矮小的蘭花疏於澆灌,好像因缺乏營養而萎靡不振的兒童,葉片枯黃發焉。狹小的空間連個窗戶也沒有,唯一用來透氣的是最靠裏的那麵牆頂方那個排氣扇,但看樣子也很久沒有擦洗過了,漆黑變形的扇葉不時發出刺耳的“哢嚓哢嚓”聲。
那個穿著時髦的女子接近三十來歲,濃妝豔抹,身著吊帶皮裙,手裏拿個不知什麼牌子的皮包,如果不是附庸風雅的披著個披肩,完全就是個紅燈區裏常見的小姐。她有些鄙夷的看了看這個逼仄房間裏亂糟糟的一切,趾高氣揚的流露出毫不掩飾的不屑:“怎麼?是不是覺得錢少,要多少你們可以提嘛。八千怎麼樣?”
丁軒低聲道:“接吧,我們隻需要偷拍幾張她老公出軌的照片回來就好了。”丁軒是他的合夥人,也是警校的同學。他的生活作風比較嚴謹,和諸葛良的吊兒郎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塊頭有一米八左右,留著精神的短發,胡須每日必掛,雖然和諸葛良一樣穿著白襯衣,但他的衣服洗的雪白如紙,而且還戴條深藍領帶,再配上黑色的呢子褲和擦得鋥亮的皮鞋,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訓練有素的標準推銷員。
諸葛良對他的建議仿若未聞,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調查婚外戀這種事情我沒有興趣,叫她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女子終於被他的態度激怒了,翻了個白眼,滾圓的屁股一扭,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丁軒連忙追了出去,兩分鍾以後,他一個人走了回來,道:“唉,被你氣跑了。”
“那種女人我最看不慣,有男人肯要她都該偷笑了,還有臉算計別人的財產。”諸葛良鼻子一哼,從桌上跳下來,扔掉泡麵盒,隨手拿過一本雜誌,撕下幾頁紙來擦手。
丁軒搶過書道:“誒,這是我剛買的,還沒看完呢。”
諸葛良聳聳肩:“沒辦法,誰叫你不買衛生紙?”
丁軒聽到這話有點來氣了:“你還好意思說,哪次不是我買的,你買過一次嗎?說到這,我真奇了怪了,你的屁股就那麼大啊,每次上廁所都扯米把長的紙,你以為這是公家的?”
諸葛良已經坐到了電腦跟前,懶洋洋的在鍵盤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你這話就傷感情了,咱倆是什麼關係?多年兄弟啊。”
丁軒道:“親兄弟也明算賬...更何況,但開張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月了,我們還一筆生意都沒有,這樣搞下去,這個偵探社還能堅持多久?”
諸葛良眼睛盯著屏幕,打了個嗬欠:“沒辦法,全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案子,簡直侮辱我的智商,你就不能接個像樣點的回來嗎?”
丁軒爆發般的數落道:“不要動不動用個‘沒辦法’就轉移話題。我問你,找失散親友的你說那是民政局的事,尋貓尋狗的你更加看不上,調查婚外戀你又說無聊。你想幹什麼?調查殺人案?無名屍案?或者偵破大型犯罪團夥?醒醒吧,那些刑事類案件我們能插手嗎?都多大的人了,還抱著那麼天真的想法。我們都是成年人啦,要吃飯的,你知道不知道啊?”
諸葛良之前不知道已熬過幾個通宵了,現在一麵對電腦眼睛就酸痛,翻出眼藥水邊滴邊道:“安啦,安啦,我答應你,再有人來,哪怕是叫我們幫他兒子輔導家庭作業,我們也去,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