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恬對他如此平靜的反應感到意外,頓了一下還是說出她的想法。
音落,氛圍再次安靜。
桑銜枝再次沉默,這次時間長了些,約有一分鍾,他才緩緩開口:
“作為心理醫生的建議,你的PTSD情況有所好轉,這是個機會。”
這下換盛恬愣了。這十年來那些無法磨滅的記憶總會在她放鬆警惕的時候出現,每次都能將她折磨到崩潰......
但一件事如果十年如一日地反複發生,就算心理上仍舊抗拒,生理上也會逐漸免疫,以至於她在權衡歸組的利弊時忽略了自己的PTSD。
盛恬有些心虛眨了眨眼,試圖壓下眼裏的情緒波動,無意識接話:
“那作為男朋友呢?”
昏暗燈光下桑銜枝見她杏眸靈動流轉,挑了挑眉梢,“我當然不想和你分開,異地戀也不想。”
聞言,盛恬飄忽的意識一下回神!
她能清晰地察覺到臉上的溫度直線攀升,一時無言。
“......”這就是傳說中的打直球嗎?
也太要命了!
盛恬的臉都要燒起來了,桑銜枝卻跟沒看見似地湊近,“嗯?”
聲帶與鼻腔共振發出的聲音比平時還要低沉磁性,簡直能蠱惑人心!
差一點兒,就差一點!盛恬就淪陷了。
但無奈她自小就是比賽型選手,場麵越是盛大隆重她就越理智淡定。
所以在沉淪前一秒她猛然驚醒,杏眸逐漸清明,隻有雙頰緋紅依舊,再開口氣息還有些不穩:
“最多三個月。”
按照《女帝》目前的拍攝進程,還有三個月就能殺青。
聽到她半哄半撒嬌的語氣,桑銜枝無奈又寵溺地搖頭笑了笑,“哪有剛確定關係就異地戀的?”
盛恬撇了撇嘴想反駁,但對上他那深情且能溺死人的目光一下就說不出口了。
桑銜枝看著她欲言又止還帶著點委屈的表情,輕輕地歎了口氣,俯身將她抱進懷裏。
不知該如何還好的盛恬靠在他寬厚的肩上,鼻尖嗅到熟悉的木質香味,煩亂的心緒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隔著綠化帶的空地上有幾個小孩兒追逐著,純粹的笑聲感染著周遭每一個人;路燈下有三三兩兩的人在飯後散步;微風輕拂,帶來夏季的熱意.....
這一刻盛恬不由地想:這樣愜意的場景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是沒有,還是她根本就沒心思停下來看一看?
她安靜地看著來來去去的人,感受著背上規律的拍打,這一刻,她突然萌生出“如果能這樣一直到老就好了”的念頭。
桑銜枝像是察覺到她的心境變化,壓著嗓音在她耳邊說:
“盛老師,我就是個時刻都想和女朋友膩歪的俗人,你也可憐可憐我吧。”
盛恬身形一晃,心髒就像是踩在峭壁上的腳,一晃整個人就驀地往下墜,驚恐睜大的眼眶迎風濕潤......
完了。在落地之前她認命地想,徹底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