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吳穹就暈倒了。
這麼說並不恰當,確切來說,他的意識非常清醒,但他渾身刺痛麻癢,提不起一點力氣,五髒六腑仿佛被人丟進洗衣機,用最大的轉速攪了一天一夜。
暈眩,惡心,想吐……
他努力調整呼吸,並嚐試著扭動脖子,去看那被震飛的兩人是否又來攻擊自己。
然後,他就看到門開了。
哈爾領他進入大廳時,所經過的那扇小門,亦是此處唯一的一扇門。
它開啟後,教官貓腰閃了進來。
一進門,教官就毫不猶豫地丟出幾枚手榴彈,顯然是想對屋內之人進行無差別攻擊。
“都去死吧。”教官表情猙獰。
無頭蒼蠅似的人們再次發出驚呼,四散逃竄。
“你……”哈爾亦看到這名不速之客。眼熟,但他來不及細想。為了躲避手榴彈的威力,他拚了老命連滾帶爬,終於轉到一根承重柱後。
嘭——嘭——嘭——
塵土、石塊嘩啦啦地砸在人們頭上。或許這裏就要塌了,吳穹想道。
爆炸的威力波及到他,將他掀起,又落地,還滾了幾圈。
爆炸一停,哈爾便和藏在另一根承重柱後的貝奇同時加速,跑向牆邊的一排木箱。
木箱離牆尚有一米左右,這一米左右的縫隙前後皆有掩體,是在場的活人用腳趾就能想到的最佳藏身之地。
沒人在乎木箱裏的孩子,反正他們爹不疼娘也不愛,和街頭流浪的小貓小狗並無差別。
教官也不在意他們的死活,即便他自己曾經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他拔出挎在後腰處的微型衝鋒槍,抬槍就向奔跑的人們掃射。子彈打在木箱正麵的鐵柵欄上,孩子們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都死!都死吧!”教官吐沫橫飛地吼叫著。
“還不來嗎?!”吳穹也喊了一聲。
下一刻,艾琳帶著十幾名警員衝了進來,她一槍先幹掉了教官。直到死,教官臉上仍帶著大仇得報的快意。
吳穹掙紮著爬起時,此地已在艾琳控製之下。
貝奇死了,他為哈爾擋了一串子彈,後背上有好幾個血窟窿。
哈爾,以及兩名參與觀看獻祭的政府官員抱頭趴在地上,警員手中的槍就指著他們的腦袋。
吳穹並不急著去跟艾琳打招呼,而是腳步虛浮踉踉蹌蹌地走到機械臂旁。
剛才倒地不起時,從他的角度恰能看到機械臂上的一根探針。
和鑽頭一樣,探針亦在機械臂末端,探針頂端夾著一塊比小拇指甲蓋還要小的金屬。
吳穹伸手取下金屬,對著火光仔細看,看到了反光的微型電路。
是一塊芯片!
“難道……手術目的就是把這塊芯片嵌入孩子的大腦?”
吳穹將芯片攥在手心,扶著手術床靜立不動,以對抗突如其來的眩暈。
感覺稍好一些,看到艾琳向自己走來,吳穹衝她揚了揚下巴。
“你怎麼樣?”艾琳問道。
“咱們見麵了,”吳穹露出一個微笑,恰到好處地表現初次見麵之人應有的疏離感。
艾琳聳聳肩,“你比我想象中有人情味一點。”
“哦?”
“似乎也不像傳聞中那樣是個腦子不正常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