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紹知道的隻要是他想要的,父親都會為他辦到,為了討好他們家,林父也不會任由林薔一意孤行,他也確實賭對了,林薔如他所願回到了他的身邊,仿佛那天晚上聲嘶力竭的怨恨不複存在,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沒有再提起那天的不愉快。
江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神陌生可怕,但其實他也很怕,怕林薔的外婆真的下不來手術台,他真的能瞞住她嗎?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肯定會很恨他吧?她會像錄取通知書送到江家那天一樣聲嘶力竭,滿目怨恨的看著他嗎?應該會吧……
可是他已經用過割腕自殺這個招數逼迫了她一次,逼迫她回到自己身邊,這個招數第二次還會好用嗎?江紹不知道,但他知道遵從自己的內心,最起碼這一刻他是絕對不會讓林薔離開自己的,他不可能放任她去國外,即使她外婆要死了也不行。
保姆阿姨已經準備好了飯,站在林薔門口敲了敲門,叫她吃飯:“小姐準備吃飯了。”
敲了半天房門裏麵都沒有人應,江紹從洗手間出來上樓,瞥見阿姨站在她門口,溫聲開口:“李嬸,別叫了,林薔不在房間,在琴房,你先下去吧,我去琴房叫她。”
聞言,李嬸笑了一下,點點頭:“好的,少爺,那我先下去了,叫上小姐一起下來吃飯吧。”
江紹溫和的點了點頭,等李嬸下了樓梯,他才抬步朝著琴房走去。
剛走近就聽見琴房裏麵傳來雜亂無章瘋狂的鋼琴聲,江紹無奈地笑了一下,眼底滿是寵溺,走到琴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但他這麼輕的敲門聲掩蓋在巨大的鋼琴聲裏幾乎什麼都聽不著,於是又重重的敲了兩下門,房裏麵的鋼琴聲這才停歇下來。
林薔喊了一聲:“誰呀?”
江紹站在琴房外麵,應了一聲:“是我,林薔,出來吃飯了,阿姨把飯做好了。”
林薔今天見了林建安本就心氣兒不順,憋了一肚子火,聽見江紹喊她吃飯,坐在鋼琴前臉色沉了沉,眼底滿是怨恨。
吃飯?誰要吃他們家這破飯?
可下一秒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嘴角,假笑了兩下,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更自然一些,把滿臉的陰沉不滿壓製下去,才站起身來,從琴房裏走出去。
江紹見林薔出來,握住她的手往樓下走,輕聲細語的哄她:“現在不生氣了吧?發泄完好多了吧?你爸早都已經走了,不用擔心下樓碰見他,乖,別生氣了,生氣的時候吃飯容易不消化,胃該難受了。”
林薔繃著臉,寫滿了不開心:“明明知道我不想見他,伯父怎麼還總讓他過來,每次看見他我都要生一肚子氣,真的煩死了。”
江紹緊緊握著她的手:“別生氣,我會告訴父親以後如果他們有什麼事就在公司說完,盡量讓他少來,好嗎?”
林薔這才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趿拉著拖鞋和江紹一起下樓去吃飯。
江父坐在餐桌主位上,見他們兩個下樓來,慈愛的笑了笑,衝他們倆招手:“兒子,濃濃,快過來吃飯了。”
林薔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盡量讓自己笑的真誠禮貌一點,走到餐桌旁,江紹給她抽出椅子,她順勢坐下,江紹坐在她旁邊。
林薔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白灼娃娃菜,紫菜蛋花湯,木耳拌黃瓜,清蒸魚。
嗯,很好,還是熟悉的幾樣。
這菜她已經快要吃了十三年了。
她臉上本就是硬扯出來的笑,看見這一桌子清清淡淡一點油水都沒有的菜,神情控製不住的僵硬,但也僅僅隻有一瞬,一閃即逝,很快就控製好自己的表情。
保姆阿姨給她盛了飯,放到林薔麵前,她端起碗,夾了一塊子娃娃菜送到嘴裏,垂著眼睛,濃密卷翹的睫毛遮去眼底的不滿。
也許是因為今天見了林建安,林薔今天格外敏感憤怒。
她真的是受夠了這種生活了,因為江紹有心髒病不能吃油膩的,不能吃辣的,所以她也要保持著跟他同樣的生活習慣,跟他一起吃清淡的。
林薔很喜歡吃辣的,但卻很少有機會能吃到辣的東西,因為江紹不能吃,每天隻能陪他一起吃這些清清淡淡的菜,嘴裏快要淡出鳥了。
她今天本就因為看見林建安憋了一肚子火,此刻還要被迫吃自己不喜歡吃的菜,心裏的委屈快要把她逼瘋,快速咀嚼嘴裏的飯,想要快點吃完趕緊下桌,否則她怕她一個忍不住直接把飯碗扣在桌子上,把桌子上這些清清淡淡的菜全都掀翻。
林薔委屈又無奈,隻能垂著頭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往嘴裏送飯,不想讓江父和江紹發現她的異樣。
可她真的的受夠了!受夠了!
她想吃辣的,想要跑,想要跳,想要肆無忌憚的喝冰水,吃冰淇淋,憑什麼所有的好處都讓林建安和徐美寧占去了,而她卻要被迫在這裏過自己不喜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