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 虎日辰時(1 / 2)

幸祿這幾天一直心神不寧。

作為伏虎主最為信任的白發劍客,他掌握著伏虎莊園大部分生意,可以說小權在握,日子也算得上體麵富貴。伏虎主今日上山,把山下麵的生意留他看管,讓他更獲得了幾日的自由逍遙。

本來他應該開心的,但是一想到莊園裏出現的各種苗頭他就開心不起來。

如今城裏飛短流長,令人不安。莊園裏的劍客劍奴們毫不意外的受到了那種“奔向自由”留言的影響,蠢蠢欲動了起來。這就讓作為中層的幸祿夾在中間成了夾心餅。

一方麵他生活安定富裕,又沒什麼野心,失去了冒險的動力,想著最多十幾年壽命了,就不折騰了唄?

一方麵,他還清楚自己是個劍奴,知道自己是從哪兒來的。有的莊園的主管為了討好主人,對待劍奴比主人還凶,挖空心思壓榨奴仆們給主人獻媚,幸祿可不幹這種事。

他一向還是與人為善的,不跟劍客們作威作福,有的劍奴觸怒了主人,他幫著或求情或隱瞞,保得大家無事,也不大克扣最底層劍奴們的衣食,和莊園裏其他劍奴關係都不錯。

發現了自家劍奴有不安分的苗頭,他第一反應是隱瞞——憑他什麼大事,先瞞住了主人,就什麼事兒也沒有。

結果瞞是瞞住了,事兒卻不能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有了更進一步的征兆。弄得他騎虎難下,他越想越後悔——本來沒有他的事兒,因為他幫著瞞了,就有了他的事兒。

要是事發,無論別人是成是敗,主人能放過自己?左右不也是死路一條?

要不我也反了?

可是……我沒那麼想反啊?

他送走了伏虎主,一路糾結著往回走。

這種糾結在他回到房間時戛然而止,隻剩下萬分驚恐,手腳冰涼。

在他桌上,不知被誰放了一張紙條,還有一條黃色的布帶。

他還沒看紙條的內容,本能的覺得大事不好,心跳如鼓,幾乎不敢去看紙條上寫的是什麼。

做了半日心理建設,他還是顫顫巍巍伸手撚過紙條,偷眼看去。

就見紙上寫到:

“虎日辰時,日將東出。

黃巾縛額,枷鎖解除。

殺出玉閬,永不為奴!”

果然!

幸祿臉色發白,神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果然是這種勸人造反的信!

而且,這不是那種大街上飛過來正好抓在手裏,掃一眼趕緊扔了的那種無指向性的傳單,是有人撬開他的門,放在他臥室桌子上的。

就是給他看,是逼他選擇的。

不,說是選擇,其實根本沒有選擇。

這種失敗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的事給他知道了,時辰、方法等機密都擺在眼前了,他若不加入,還能讓他活著出首嗎?

有人敢撬他的門鎖,就有人敢撬他的腦袋!

隻能說……

還是他的好人緣有用處了。這種事一般舉事之前大家都要殺人祭旗的。倘若他平時為虎作倀,欺負大家狠了,正好被拉出來一劍砍了,現在隻是拉他入夥實在是兄弟們給他臉了。

幸祿哭喪著臉,心裏默默算著:

虎日……不就是今日嗎?

龍時……辰時?

現在什麼時辰了?該不會已經過了吧?

很快,他就知道了。

某一瞬間,他突然感覺渾身一輕,仿佛卸下了無形的枷鎖,整個人輕飄飄的。

這個輕不是說重力上的輕,而是從魂魄到生命全方位的輕鬆。那是從所未有的感覺,隻有他如今切身感受到了,才意識到:原來,活著可以這樣輕鬆?

這就是枷鎖解除嗎?

所以……時辰到了!

一瞬間,幸祿對這件事的抵觸冰銷雪融——人家先兌現承諾了,已經很有誠意,至少不是某些陰險之人純鼓動口舌煽動劍奴們送死。

哪怕隻為了這一刻的輕鬆,很多劍奴真的願意付出生命。

隻是幸祿並沒那麼多血性,他還是恐懼又擔憂:恐懼來源於未知,他不知道出去之後麵對著什麼?這種恐懼讓他枯坐室內,動也不動,就好像在坐以待斃。

獨自猶豫著,耳邊人聲漸起,一開始隻是零星幾處,漸漸的人聲越來越響,此起彼伏,東南西北無處不有,門外如開了鍋一般。

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已經到了院外,幸祿的求生欲告訴他猶豫不得了,他連忙慌亂的把布條紮在頭上,匆匆推門而出。

一出門,就見一隊人直奔他這裏來了,打眼一看全是白發,都是他熟悉的麵孔,正是莊園裏的劍客們,就憑人數來看,恐怕來了十之八九。

這些劍客人人亮刃,煞氣十足,好像闖門的強盜。幸祿心中惴惴:雖然自己還是選擇了加入,但會不會因為遲疑被他們誤以為不從結果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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