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營地吧,招你一個也算是有個交代”古淩轉身離去,沒有繼續招兵的欲望,感覺忽悠宇林一個已經足以。
宇林一直跟在身後,腳下的溪水清澈動人,每一塊卵石都有類似的圖案,像是被鋒利的爪子雕刻而下,絕不是刀劍能做到的華麗,看這叢林之中少有的平坦,生生被踐踏而出的痕跡,恐怕從腳印中便能看到千軍萬馬,比起清泉作陪,宇林倒喜歡仔細聽聽戰友的話,都說熱情就不會孤獨,此言定是不假。
“看你的模樣挺像個離家出走的富家公子”馮鷹隨口說道,是對於陌生的好奇,也是因為熱情吧。
“我叫宇林,我也希望你眼光沒有錯”宇林看著自己破碎的衣服和一些不願處理的細小傷口說道。
“哈哈,你性子不錯,不過我跟你說,在軍營溫文爾雅是要吃大苦頭的!”馮鷹順手搭上宇林的肩膀,自來熟的動作瀟灑熟練,恐有刀槍不入的厚臉皮。
“多謝提醒,對了,為什麼就招我一個兵啊?是軍營裏發不起糧食嗎?”宇林隨口問道,既來之則安之,一切便隨波逐流吧。
“這個事說起來還有點複雜,但是除了你之外,可能不會有奮勇向前接刀的勇士了”馮鷹聞言看向前方,很自然的歎氣,他左手握住彎刀,小聲的回答,這和他的性格完全不符,可能是害怕被古淩聽到,實在是欲蓋彌彰。
“要說就說清楚!別像個多嘴的怨婦”古淩停下腳步,沒有轉過背來,聲音卻還是那麼鏗鏘有力。
“是!”
古淩示意馮鷹帶隊,他往後退幾步來到宇林身旁,可惜道路不適合交談,很陡的坡度勢必要呼吸急促,而且雨後的枯葉過於清脆,黑色的暗洞也不再若隱若現,分開心思不會是明智之舉,此時往左邊看去有零零散散的火光,也能聽見一些起哄的聲音,奇怪的是還有尖銳的女性之聲,像是在高歌,雜亂的聲音伴隨著碎石一直環繞,小小的聲音也被增幅。
繞道而行是因為沒有辦法走直線,碎石堆疊起來就是城牆,一直綿延到山的盡頭,由高到低,在由低到高,這空曠中的龐然大物足夠震懾群山了。
“戰死沙場的風險非一般家庭能承受,往年我們都是強迫著,挨家挨戶的搜尋,有老人要照顧也好,有孩子要撫養也罷,我們都不會仁慈”古淩輕聲說道。
“不會失去民心嗎?”
“不會,所有人都清楚,那些亡命徒們要凶殘得多,如果我們抵擋不住,下場不言而喻!”古淩正色道,他一直是冷冰冰的僵硬表情,給旁人一種他從不會開玩笑的感覺。
“也不至於這麼難招吧,畢竟是為了家人,為了家鄉,成為戰士是大義所指理所應當,大肆宣揚一番應該會效果顯著的”
“你以為他們都是些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嗎?幾句花言巧語就能任由采摘,他們才不傻,拿性命去搏難得的功名,如果可以安逸的生活,有幾個願意逞英雄,當然,他們也認為我們既然能擊退敵人一次,就能擊退敵人第二次.....”
“難怪有那麼多往外跑的,原來都是些膽小之人”宇林笑了一下,回想起自己還獻過殷勤,趕緊甩一甩後悔的手。
“看來你見過,不過也不能如此貶低,有些家裏真有老人小孩的,我們也於心不忍,這些年牽掛少的都被我們招完了,剩下的也不好強求”
“我可真是幸運”宇林坦然的閉上眼,在心裏忍不住的哀嚎幾聲,麵部控製得極好,沒有半點牽強之意。
“我說了這麼多實話,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你到了營地別散發什麼消極的言論,打消士氣影響軍心,這都跟我們的性命緊緊相連!”
宇林點頭表示回應,他知道這是古淩的好意,說成是職責反而膚淺了,到了,最先到位的不是硝煙,而是愉悅的篝火,遠遠就能見到一個女兵的身影,之前高歌的想必是她,在這歡快之際,他們仍舊未卸下戰甲,他們也注意到了這邊,一瞬間大眼小眼,打斷了原有的熱鬧氣氛,隻有少數的表示不感興趣。
“詫異嗎?”馮鷹靠過來略帶深意的道。
“有一點,她穿的還是男裝,該不會是誰的家眷吧?”
“噓!這可是禁忌,你對巾幗英雄太不尊敬了!”馮鷹湊到耳邊,他的悄悄話快要聽不見了,聽起來很勉強。
“古淩,沒想到還真被你們逮到一個,我要是有如此耐心就好了”一個大塊頭灌下一口烈酒大聲說著話,深色的戰甲快要裹不住肌肉,尤其是他臉上的幾塊傷疤,火光映在上麵尤為醒目,鍍的金黃,鍍的純粹。
“蒼隊,喝醉了也不能血口噴人呐,強行招兵買馬已被國王勒令製止了,也不怕告訴你,這位兄弟是特意從遠方趕來從軍的,走,我們去跟大家打個招呼”馮鷹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宇林有些不適。
“諸位,我是宇林,往後便是大家的戰友,很榮幸能和大家一起共渡難關”宇林站在馮鷹的一旁,好幾個火堆的視線都在這邊,為了烘托氣氛,他低身拿起地上的一個酒壺,大喝幾口壯了膽才說出這種見麵話。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場合尷尬不已,宇林自信沒有說錯什麼話,從呼呼的火焰中還能聽清枯木死去之聲了,不斷輕微的爆炸讓宇林又喝下一口酒,他發現酒沒了,於是將空壺往原地丟去,眾人的反應更怪了,有的甚至退後了一步,但都不敢言語,像是在等待什麼,一旁的馮鷹早已抽回搭載宇林肩膀上的手,默默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