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司機能聽懂自己的英語,白路很高興,跟沙沙說:“我英語厲害吧。”沙沙臉色有點發白,心裏有點擔憂,卻還是笑著回話:“是司機夠聰明。”
沙沙曾經見過人打架,也被人欺負過,昨天還被人搶包,都表現的很堅強。可是今天的事情不一樣,是白路和黑社會打架,黑社會是不講人性的。她卻幫不上忙,能做的隻是安靜坐著不動,不給白路添亂,心裏難免有點擔心。
白路知道她有些緊張,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低聲說:“沒事的。”
沙沙恩了一聲。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黑人司機幾次詢問在等什麼、想做什麼,可惜白路不懂英語,不論他說什麼,都是大喊一聲wait,然後就繼續等下去。
黑人司機不幹了,嘟嘟囔囔的說些什麼,白路翻出一百塊錢,從防護欄遞過去,黑人司機馬上閉嘴,打開廣播,很有閑心的聽起音樂。
一個多小時後,大廈前麵忽然停下七、八輛車,下來幾十個華人青年,氣勢洶洶衝進樓裏。過不多時,倆人或三個人抬一個,把上麵房間的傷員全部抬下,坐車離開。
白路指著那堆車說:“car,car,car,go!”
司機真是聰明,這樣都能聽懂,一勁兒的搖頭說no,白路又塞過去一張百元鈔票。黑人司機一樂,很愉快的開車跟上。
汽車往南開了十多分鍾,拐進一條小街,街兩旁多是老式建築,那些汽車陸續停下。
黑人司機轉頭看他,意思是問他停不停。
白路說:“go。”讓沙沙伏低身子,自己隔著車窗往外看。
一棟二層建築,一樓全是門市,最把邊的牆壁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藥字,是一家藥店,這幫家夥正把傷者一一往裏抬。
知道他們在哪就好辦了,白路讓司機一直開,不許拐彎,多開出五分鍾才停下,下車後和沙沙在街邊坐下。白路問:“害怕麼?”
沙沙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白路想了想,說:“對不起。”
沙沙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好,是我拖累你。”停了下又說:“我真不害怕。”
白路就笑:“你能不能不這麼懂事?”
說起來,張沙沙真不是一般的強悍,昨天被搶包,今天和黑社會幹,她都表現的很鎮定。
現在時間是三點一刻,大太陽懶懶掛在天上,完全沒有熱度。看沙沙略有些冷,白路說:“走,買衣服去。”左右張望,想要攔車去第五大道。
第五大道是名副其實的名店街,有各種各樣的名牌,也有各種各樣的中國客。
沙沙不願意去,問他:“你想怎麼辦?”
白路沒說話,沙沙繼續問:“晚上要去找他們麼?”問的是和華哥的糾紛。
白路還是沒說話,沙沙就不再說,抱著兩個書包一個皮箱,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一時刻,白路坐在路邊長椅上,沙沙的輪椅在他側前方,兩個人靜靜坐著,各抱著心事靜靜打發時間。白路的電話突然響起,是趙平,讓他趕快躲起來,華哥派人在抓他。
白路說謝謝,又問:“他給你打電話了?”趙平說是,又說:“我把我知道的情況全告訴他了,你要注意一些,今天別回法拉盛。”
白路恩了一聲:“你也得躲起來,他找不到我,一定會找你。”
“唉。”趙平歎了口氣,掛上電話。
他的電話剛掛掉,華哥打來電話。
看見是個陌生號碼,白路笑著接起:“誰?”
“你死定了!給你個機會,把股票給我,自斷雙腿,我送你和你的瘸腿妹子回國。”華哥陰惻惻的說道。
“謝謝你的好意,我現在挺忙的,一會兒得吃飯,你吃了沒?沒吃的話,多吃點。”
“嗬嗬。”華哥冷笑一聲掛掉電話。
現在的曼哈頓區和法拉盛區,最少有一千人在找白路。
一個光頭和一個坐著輪椅的瘸姑娘,在這等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就不信找不出來。
白路剛收起電話,它又震動了,是一個很好聽的女聲:“請問是白先生麼?我是泰勒小姐的中文翻譯,泰勒小姐讓我問你,你在哪?她要派專車去接你。”
如果沒發生和華哥之間的事情,白路不會去吃這頓飯。此一時彼一時,他要做事,就得找個地方安置沙沙,於是說道:“我也不知道在哪,看對麵挺荒涼的,都是些矮樓房,好象是在唐人街南麵……”他把能看到的建築全部說一遍,女翻譯說記好了,現在去接你,掛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