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彌漫,即便天邊剛剛透出一點光亮,觀陽市卻早早蘇醒,上班族步履匆匆,略帶沉重,或低著頭看手機,或手拿早餐,不顧形象的向嘴中塞去。
綠燈一亮,堆積在路邊的行人魚貫而出,短短十幾秒便能跨越六排車道,向自己的目標車站衝去。
支澈順著人流走到了車站,恰巧這時來了一輛公交車,正是支澈所要乘坐的線路221,不過車還沒停穩,支澈一個不察,身後傳來的大力就將他推了出去,本想著要是人多就等下一班的支澈仿佛提線木偶一般,被四麵八方傳來的不知名力量牽上了車。
這是他第一次趕上早高峰坐車,以前都是靠走路,若是距離長一些的,他就會直接飛過去,根本不會乘坐這種讓他被動至此的人類交通工具。
三個月前,支澈從沉睡中蘇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發現世界大變樣。
人類不再住幹草搭起來的房子,而是住上了表麵光滑的磚頭房,有的房子的高度還直衝雲霄,路上的行人也不再以騎牛為尊,反而變成了各種各樣的硬質盒子。
衣服的樣式也全部都千奇百怪,他原本按著記憶中人類的穿著變出了一套衣服,結果發現自己走在路上總是被人指指點點。
“那人穿的是什麼啊?”
“是不是玩cosplay的呀?玩cosplay臉上怎麼沒化妝呢?”
“不過他長得蠻好看的,要不要去要個微信?”
“要死啦,快走快走快走,他看過來了!”
支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在人群中果然有些格格不入,他見狀隻好尋了一個沒人的小巷,根據自己在路上剛剛見到的人的穿著,隨意的變幻了一套衣服出來。
走出小巷後,他又聽到了不和諧的聲音,“你看那男的和你情侶服!”幾個大學生在路上嘻嘻哈哈,指著支澈說道。
和支澈穿著同樣衣服的男大學生本想罵人,但看到支澈之後就突然就紅了臉,他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支澈好幾眼,最後戀戀不舍地拍了拍自己的同伴,“快走快走,一會兒電影就開場了。”
支澈被這目光盯得渾身有些不自在,他轉身就向著這幾個人的反方向離開。
就這樣漫無目的在路上走著,見前方人類聚集,他悄悄打開神識,傾聽著附近人的對話。
這一聽,支澈變得更加迷茫,很多詞彙他聞所未聞,什麼是“好帥”?什麼又是“挨鬥”?“周邊”又是何物?為什麼讓這麼多年輕女性趨之若鶩?
支澈想要找人問問,他找到距離自己最近的花壇,試圖聯絡同類,結果發現因為此處靈氣衰竭,竟然沒有一株植物開了靈智。
他懵了,何至於此啊!
在他沉睡前,即便不是每一株植物都能修煉出靈性,但這麼大一片草地,總是會有一根天賦異稟的草修煉成靈草,支澈一直都很喜歡為這些植物授業講道。
現在連個接話的草都沒有,支澈能講給誰聽!
“哎呀小夥子,長得不錯,有沒有興趣當‘挨鬥’?我們公司現在正在招練習生,你一看就是好苗子,將來肯定大紅大紫!”
突然有人和支澈搭話,支澈上下打量了麵前的人一眼,眼泛精光,眉間有豎紋,一看就不是好人,但是也能湊合用用,謹慎地反問道:“什麼是‘挨鬥’?”
看來還是個不追星的,那更好,麵前的人露出了得體的笑容,“當愛豆以後能賺大錢,想當演員就當演員,想當歌手就當歌手,要是實在不行,還可以去直播賣貨,你看現在在裏麵開演唱會的,就是男團出道之後單飛的,這麼一場演唱會,能賺個幾千萬。”
一句話連一半都聽不懂,本想著找人解惑,結果現在更迷茫了。
“黃老牛,你又過來騙人了!”聲音由遠及近,傳到支澈耳邊的時候,麵前的黃老牛好似魂飛天外,剛想抬腿就跑,但是看著支澈的臉又忍不住的拿出了一張名片,以最快的速度往支塞到了支澈的手中,“想好了給我打電話,我有點事兒先走了。”接著轉頭向著一個人多的方向衝去。
目送著黃老牛的背影離開,支澈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卡片,卡片上的字他能夠看懂八成,但是有一串奇怪的符號他見所未見。
支澈沒有多想,手指用力,這卡片就變成了一撮飛灰。
這時剛剛還要追趕黃老牛的那個人,也跑到了支澈的麵前。
王瀟然早就發現老黃牛對麵站的也是一個妖,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妖。他站定後就直接低著頭在袋子裏掏呀掏,同時語氣生硬的開口說道:“在路上別人和你搭話的時候,你不要隨便接話,妖怪入世手冊上都寫了,你是不是沒有好好上課?來妖身證拿出來,我來做個登記。”
說完就拿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黑盒子遞到了支澈麵前,見麵前的人遲遲不出聲,他舉著盒子,皺著眉抬起頭,“哎,你是聽不懂……”話說了一半兒,王瀟然就把另外半句話吞了回去。
倒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麵前的人的樣子讓他實在是說不出指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