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1 / 2)

這一天沒有陰雲,卻不見日光,頭頂似乎籠罩著永不能散去的煙靄,一切都暗沉沉的。

劃著船的漁民不停地用眼睛偷偷瞟著船上的幾個人。

近來雲夢澤頗不太平。

不僅連日陰沉,溫度也下降了不少,草木死氣沉沉,牲畜窩在圈裏懶得動彈。

湖水濁了一些,有零星的死魚漂在水麵上,幾個村子的漁民出去,下網子撈上來的魚裏竟有十之一二都是死魚,剩下的也不如往日鮮活。

這樣的怪事讓人憂心,雖然現在還不至於影響生活,但短短幾天就變成這樣,以後更是難說。

如果草木全都枯萎,半網、大半網、一網子都是死魚,甚至什麼都撈不上來,他們這些靠水吃水的人可能就得離開雲夢澤,遷居另謀生路。

罪魁禍首無疑是楚國來的那些人。

漁民又忍不住偷偷看了船上打扮最華貴的年輕人一眼,心裏嘀咕許多。

紀琅感受到了漁民的打量與好奇,卻並未放在心上。

雲夢澤的各個村子間沒有什麼組織,基本鬆散成一團,連讀過書的人都不多,大部分是一些村夫俗子。可以說,除了周天和雲夢澤本身,他們再無所為懼。

雖然薑同叮囑過讓他小心周天,但周天最近都沒有出現,他派小五出去過幾趟也毫無消息,很大可能是死了。

那麼當務之急便是找到桑田藏在雲夢澤的關於人牲的證據。

越來越靠近湖上的一座小島,小船終於停了下來,漁民畏懼地看了最近的兵卒一眼:“軍爺,地方到了。”

雖然心裏有懷疑和厭惡,但麵對帶著武器的兵卒,他並不敢做什麼,隻能唯命是從地照對方說的來。

紀琅從船艙中出來,左右掃了小島一圈。

他吹一聲口哨,一隻黑背白肚的小鳥從船艙頂飛下來,穩穩落在他的肩頭。

“小五,是這裏嗎?”紀琅問。

北椋鳥喳喳叫了兩聲。

在漁民驚異的目光裏,紀琅點點頭,帶著北椋鳥下了船。

“留一個人在這裏看著他,”他看了一眼漁民,對幾個士兵簡單說道,“剩下兩個跟我來。”

這是小五曾經被周天和桑田帶著來過的島。

他們從一片榆樹林邊上岸,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座房子。

一個士兵上前從窗口向裏看了看,又過去推推門,回來稟告:“大人,裏麵沒有人,門鎖著。”

“撞門吧。”紀琅說。

兩個士兵把門撞開,紀琅讓他們留在外麵,自己進了房子。

屋子裏的家具不多卻算得上齊全,足夠一個單身男子的日常生活。

紀琅曾經聽漁民說過周天在內湖的不少島上都有房子,這一間離外湖很近,應當是他常住的。

手指在桌子上擦一下,積灰很薄,看來之前周天的確住在這兒。

紀琅把手上的灰拍掉,開始搜查。

他並沒有把門口的兩個士兵交進來,他本身不愛帶人,帶著士兵不過是防止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周天,他應付不了。

況且要找的東西實在太重要,那可是薑同使用人牲祭祀的證據。

如果不是大祝祭之後薑同身子實在撐不住,紀琅都懷疑他會親自來找,而不是讓自己負責。

周天的家具不算多,但各種櫃子裏裝的東西著實不少,甚至還在牆角養了幾盆花。

書籍、獸皮、魚幹、疑似法器的青銅器皿、羊皮卷、不知什麼動物的異色鱗片……

放下手中裝著金黃色液體的罐子,紀琅再次確定周天不是什麼普通人,就光他房子裏放的東西,在楚國也能抵得上一個中等巫官。

更別提他在其他島上還有房子。

終於,紀琅在床底下的櫃子中摸到了一個包裹。

包裹外皮是手感很細的綢子,周天雖然東西多,但整體稱得上樸素,絕不到用綢緞包東西的地步。

他把整個包裹從櫃子的抽屜裏拽出來,打開裏麵零零碎碎各種小玩意,一大堆藥瓶和包好的藥粉,還有一本冊子。

與周天的東西不同,這裏的大部分法器紀琅都見過,並能叫得出名字,是楚國的物事。

這就是桑田的包裹,那本冊子則是大司巫收集的薑同人牲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