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得高,頭發又蓬,一眼望去像是滾動的金色球。學校裏有哪個男生染這種黃得跟鋪了金粉一樣的發色?
是金毛獅王。
對了,保護陳戎。
然而倪燕歸發現,身邊沒了陳戎的身影。她連忙回頭。
原來,陳戎的鞋帶又鬆了,落後她幾步。
她再向前張望,見到迎麵走來的一個人。
夜風吹不動他的頭發。他是寸頭,染的橘紅色。
繼金毛獅王之後,橘色小圓頭也出現了。倪燕歸繃緊了俏臉。這兩人都欺負過陳戎。
橘色小圓頭,名叫楊同。他沒見到她,眼裏隻見那個半蹲綁鞋帶的人。他咧起大大的笑容,向陳戎揚起了手。緊接著,一個人擋住他的去路。
倪燕歸把陳戎護在身後,挑釁地看著楊同:“喂,你想幹什麼?”
上次見到這女的,楊同就覺得莫名其妙,今天又遇上了。他皺眉,瞪起眼睛,粗聲嗬斥:“關你什麼事?”
保持淑女形象固然重要。但是,英雄救美同樣是必不可少的架勢。“他的事。”倪燕歸豎起拇指,向後指了指,“就是我的事。”
“他?誰?”楊同仔細看著她的手指,嘴巴張成了圓圓的“O”型,“你是說他?”
“嗯哼。”倪燕歸昂起頭,點了點下巴。
楊同難以置信,粗嘎地喊:“老大——”
話音剛落,後麵有人應聲:“什麼事?”
來的正是金毛獅王。
金毛獅王看了看她。
倪燕歸抱起手。直到這樣的近距離,她才認出來,他是拳擊社其中一張海報上的男孩。海報上的是黑發,人很慵懶,不情不願拍的照。名字叫朱什麼來著?
楊同再次揚手,猛然被一人扣住。
毛成鴻不知何時到了跟前,他滿臉嚴肅:“你們在這裏鬧什麼?想欺負女孩子?”金發少年就是馬政說過的種子選手,名叫朱豐羽。毛成鴻承認,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和他起衝突,倪燕歸肯定是吃虧的一方。
“誰欺負她了?”楊同受了滿肚子的氣,“明明是她——”
朱豐羽按住了楊同的另一隻手:“別說了,楊同,我們走。”
楊同隻能用麵部表情來反擊,把一張圓臉擠扁了。
兩人繼續去跑步。
毛成鴻教育倪燕歸,說:“跑步就跑步,不要鬧矛盾。同學之間要和睦相處,化幹戈為玉帛。”
不遠處的馬政望過來。
拳擊社的學員鬧了動靜,他居然不管不問。
等等,拳擊社……毛成鴻忽然想,倪燕歸是不是為了替他出頭,才招惹了那兩人?他的聲音變得悠遠:“小倪同學,以後我們社團壯大了,肯定能揚眉吐氣的。今晚謝謝你了。”
謝她?倪燕歸感到莫名。
毛成鴻轉向陳戎。
陳戎終於站了起來。
見過陳戎和倪燕歸的擁抱,毛成鴻認定了這是小情侶,是一對人。但回想剛才那一幕,毛成鴻壓不住心頭的火氣。倪燕歸攔著那兩人,陳戎呢?他在係鞋帶!什麼鞋帶能有女朋友重要?
毛成鴻沉下聲音:“男子漢大丈夫,躲在女朋友的背後像話嗎?”
“毛教練,我錯了。”陳戎沒有反駁,直接認錯。
“你是男人!遇事不要縮頭縮尾。”
“是。”陳戎慚愧地低頭,“毛教練,我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毛成鴻把雙手背在後麵,“你對不起的,是她。”
陳戎抬眼看了看倪燕歸:“對不起……”
倪燕歸於心不忍:“毛教練,我沒事。你別訓他了。”
毛成鴻盯著陳戎:“還愣著幹嘛?你怎麼當人男朋友的,趕緊牽著護著啊!”
沒辦法。陳戎隻好伸手探向倪燕歸。快要碰到的時候,他的手指停住了。
她望過來的那一眼,像是偷了星星藏進眼睛,亮得驚人。
他抱歉地向她笑笑,將手攏成一個圓,輕輕地圈住她的手腕。
攏得很鬆,但局部還是碰到了。
她沒有縮,反而把手擺得直直的。
她才該向毛教練道謝,“男朋友”三個字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