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借酒消愁的作用失效,反而把氣氛推進傷心回憶裏。

趙欽書歎了歎氣,冷不防來一句:“是啊,球賽輸了,女孩也離開了。”

眾人在那一刻安靜了數秒。

蔡陽第一個回神:“你也會分手?我以為你招招手就行了,你是萬人迷啊。”

趙欽書:“什麼招招手,又不是攔的士。”

趙欽書今天的反常似乎有了端倪,同學們豎起耳朵,以為他要講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誰知道他說:“過去了,過去了。”

在場的六個人之中,三個有過去,剩下的一片空白。

由始至終,陳戎置身事外。

趙欽書硬是把他拽進來,回頭說:“陳戎,不如說說你的故事。”

蔡陽打趣地說:“乖乖學生可能連初戀都沒有吧?”

同學甲:“瞧不起誰呢,憑陳戎的長相,他要啥戀沒有。”

陳戎保持沉默。

趙欽書:“長這麼大,你總該遇見過喜歡的女孩吧。”

“我單身。”陳戎答非所問。

不意外的答案。趙欽書笑了笑。他和陳戎上了大學才認識。陳戎脾氣不壞,就是太安靜了。不談自己,不問他人,少了些煙火氣。

“話說,單戀也是初戀的一種。”蔡陽說,“是吧,是吧,我也有故事講的。”

啤酒不夠喝,趙欽書端出了自己新買的低酒精飲料。他開了一瓶給陳戎,苦口婆心地說:“你是個青春期的少年人,不要整個跟中老年似的,天天捧個保溫杯。”

陳戎:“白開水健康。”

趙欽書:“嚐嚐,這才是年輕人的口味。”

陳戎:“我酒精過敏。”

趙欽書:“無酒精雞尾酒。”

“無酒精,不是酒。”蔡陽插話說。

聽著心酸的單相思,淒慘的表白無果,剛才埋怨趙欽書傷春悲秋的同學甲,第一個抹起了眼淚。

陳戎端起“無酒精雞尾酒”,嚐了一口。味道和果飲類似,也許有生薑,口味比較辣。半杯過去,他覺得不對了。他沒有撒謊,他對酒精非常敏感,酒量低得不能再低了。

他聽到趙欽書說:“我是渣男。”

之後,不省人事了。

*

這一覺又沉又香。

陳戎醒來時,空氣裏的酒氣已經散了。

有人把他扛上了床,但懶得拉簾子。陽台門關上了,窗簾大敞,外麵投進來一束銀色月光。

坐起以後,陳戎一手按住了額頭。他的“醉”可能不是醉,沒有頭疼腦熱,隻覺得額頭像是磕到了。他按了揉,揉了按,確定這是皮外傷。

對麵,被子堆到床尾,床上空無一人。

陳戎向下望。

趙欽書仰坐在凳子上,閉著眼,也緊閉著嘴,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蔡陽鼾聲如雷,末了還上揚調子。

陳戎輕手輕腳地下去,發出的聲響肯定比不過蔡陽的打鼾。

但趙欽書忽然睜開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在月光裏亮得驚人。見到陳戎,他說:“你們都醉糊塗了。”

陳戎問:“你一夜沒睡?”

趙欽書用左手托住脖子,轉了兩圈:“忙著照顧你嘛。”

“你說那杯是無酒精的。”

“我哪知道,你一丁點兒酒精都沾不得。”

“你去睡吧,我沒事了。”

趙欽書把頭仰在椅背上,向後靠了三下,又坐正回來:“別人是醉酒,你是直接昏過去,我那時差點打120了。”

“以後凡是有‘酒’的東西,我都拒絕。”

“你對醉酒有沒有記憶?”

“假如我記得,我現在可以把你的渣男故事倒背如流。可惜沒聽見。”

趙欽書笑了笑:“過時不候,我在那一刻才有傾訴的欲望。”

陳戎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其實,他們一個個醉了,聽不清我說過什麼吧。”趙欽書站起來,活動一下肩膀,“你啊,平時不鬧不折騰,醉酒了就不一樣。”

陳戎問:“難道我會發酒瘋?”

“你說胡話。”趙欽書頓一下,又說,“可能不是胡話。”

“我說了什麼話?”

趙欽書掀起眼,向蔡陽那邊看一眼:“隻有我一個人聽見。沒事,情傷不丟人,傾訴是痊愈的前兆。好比,我今天把故事講了三分之一,我的希望之門,就開了三分之一。”

陳戎不動聲色:“情傷?”

趙欽書揚了揚眉:“想聽?”

陳戎點頭:“願聞其詳。”

趙欽書搭上陳戎的肩膀,望向窗外。

掛在晾衣杆的兩件校服之間,恰是上弦月。

趙欽書說:“你有一個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