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日的功夫,慕封已到河東郡境內,當夜在河東郡三清縣一家客棧歇腳。次日,慕封與人打聽河東郡地麵詳情,得知這河東郡是豫州數一數二的大郡,方圓連綿一千多裏,境內下轄二十四五個縣,二百多個鄉,二十來萬戶人家,五十來萬人口,想著若是一縣一縣尋,一鄉一鄉找,隻怕花上二十年也未必能夠找到錢淵,不免氣悶。
慕封在客棧裏呆了幾日,哪也不願去,隻想尋人的法子,但腦袋如同一片漿糊,是什麼也想不出,心中堵著一口氣,甚是難受,便出客棧四下散心。他漫無目的的走過兩條街,出了三清縣,來在一處鄉間小路上,走著走著,遇一條三丈寬的小河。此時已是二月份,正值冬雪消融,萬物複蘇。但見那小河:霧氣騰騰,流水清清。風拂柳樹舞金絲,人驚鰟鮍潛水遊。白鷺低飛,腹飽翩翩遊戲水;春燕攜泥,意足歡歡作家巢。煩悶隨風頓散去,苦愁遇景自化開。
慕封望著小河波光粼粼的水麵,心中煩惱消減大半,他順著河畔走,走不多時,早見前麵有一座小酒肆,便快步趕上前去,入內坐下,向酒家要了兩壺酒,一盤熟牛肉。兩壺酒下肚,正要結賬,隻見一十七八歲的妙齡女子扶著一個渾身濕淋淋的中年男子入了酒肆來。但見那女子怎生模樣?道是:一雙杏花眼,兩頰梨酒窩。身著白襖百皺裙,背負三尺長明劍。風姿綽約,渾似健飛百靈鳥;秀外慧中,堪比人間富貴花。真個巾幗不讓須眉,紅顏更勝兒郎。
那女子一進了酒肆,便從腰間荷包裏掏出二兩銀子,丟在桌上,與店家道:“主家,麻煩取套衣物來給這大叔換換。”店家道:“姑娘,我這店裏卻隻有些舊衣物,沒得新衣裳。”那女子道:“便是舊衣物也無妨。”店家便將那二兩銀子收下,帶著中年男子去後堂換了衣物出來。那女子請中年男子坐下,叫店家上了一壺酒,倒了一碗給那中年男子喝了,給他去了寒氣,道:“大叔,為甚麼事想不開,卻要去跳河?”
那中年男子苦道:“姑娘不知,我姓陳名縛,原是荊州人士,為因五年前荊州澇災,便帶著女兒與妻子逃難來這豫州河東郡三清縣投奔親戚。哪知到了三清縣,方知親戚早搬往別處去了。我一家三口在三清縣無依無靠,偏生我妻子不堪路途奔波,害了病,無錢醫治死了。我為了給妻子買口棺材,帶著女兒在三清縣四處攬活。隻是沒得人情作禮,別人哪會要我。正無奈何之時,在街上遇著一富麗的婦人,那婦人攔住我,說她是三清縣一家名叫望香院大酒樓的主家,要買我女兒去做個賣唱的招攬顧客,我與她說我女兒不會唱小曲兒。那婦人隻道:‘無事,我店裏自有師傅教她,你若願意,我可花二十兩銀子買你女兒。以後你若還想女兒了,隻要來望香院還我二十兩,便可贖回你女兒。’我也是豬油蒙了心,隻想著早得銀子早把妻子葬了,又想女兒隻是典賣給她,以後賺了錢再贖回來就是,便就答應了。那婦人當時向街邊一家店借來紙筆,寫了契約,與我都按了手印,便給我二十兩銀子,帶著我女兒去了。我拿著銀子去買了棺材,把妻子後事辦理了,便想去那望香院酒樓先見女兒一麵,而後去別處謀生計,賺取銀子贖女兒。不想我向人打聽望香院,人卻和我說那望香院是妓院,我...我竟把女兒送進了妓院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