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水壺的手猛然一緊,片刻後才稍稍鬆開,將水壺放到一邊伸手可以觸及的位置,蕭平勉強帶上些笑意:“又要提審嗎?”
岑公公陰柔的嗓子再次響起:“咱家看過簿子,你父親是益州刺史?”
蕭平朝著傳來聲音的方向點了點頭。
岑公公繼續說道:“為什麼不願意花點錢財消災?真覺得咱家不敢動你?”
“長安沒什麼熟識的人,還算熟識的禮部尚書已經出獄,岑公公不如告訴在下,徐尚書如何了?岑公公的要價又是多少?”
岑公公笑了笑:“是怎麼猜出來咱家身份的?”
“昭獄屬東廠,廠衛做事必然照著岑公公和太後的意思,太後不可能如此索要...財物,隻能是岑公公。”
蕭平艱難的挪動了一下:“既然是岑公公的意思,又聽見了剛才那些話,很容易就能猜出來。”
“有些道理,”岑公公感歎了一聲,“確實是個聰明人,難怪能高中,可惜了,本來大好的前途,如今卻要在牢房裏呆著,有些什麼想法?”
蕭平沉默下去,安靜的牢房變得沒有一點聲音,岑公公顯得極為又耐心,並沒有催促,而是負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他確實對這個蕭平產生了些好奇,看那簿子上的記載,受刑的時候,蕭平是唯一一個沒有像其他士子那般屁股尿流的,也是唯一一個沒有經過用刑就在供詞上畫了押的,而且好歹是一州刺史的兒子,岑公公這才打算來看看。
不是他怕了那個刺史,話說直白點,六部尚書他現在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是個小小刺史?他更多是對蕭平產生了些興趣。
這一波士子下獄撈的也算是盆滿缽滿了,光是那些長安士子就夠他撈不少銀子,他現在還真看不上一個蕭平,單純的隻是好奇這個人為什麼和其他士子區別那麼大。
而且這個人居然還是個瞎子,想到這個岑公公就更覺得有趣了,瞎子也能考科舉?怕是真要用這個蕭平做做文章了,一個瞎子能中進士,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據?誰敢說這場科舉沒舞弊?
悄悄在心裏給蕭平判了個死刑,聽著外麵驟然升起的慘叫,岑公公舒暢極了,東廠這次的辦案,實在是做的太完美了,連太後都特意誇了誇他。
他轉過頭:“讓那狀元胥元白今天多掉一層皮!”
而蕭平也終於開了口:“岑公公,在下雖然入獄,但並沒有什麼想法,今科科舉定性舞弊既然是太後的意思,而且株連這麼廣,在下也不曾想過要逃開,公公是不是打算將一批士子處刑?”
岑遂有些驚訝,但馬上就笑了笑:“是。”
“士子處刑名單,應是全看岑公公心情,在下的家雖然遠在益州,但在長安還有些人脈,隻要岑公公允許在下寫一封信,必然不會短了金銀。”
岑遂沉默看了蕭平半晌,突然一笑轉身:“給他,讓他寫!”
腳步聲響徹在過道中,岑遂的臉色慢慢冷了下來,他最討厭的,就是太聰明的人。
“定死罪,和那批士子一起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