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小當即收拾包袱就要回程,季珩站在一旁默默不語。
紀小小知道他心有不舍,安慰道:“記得我們的約定哦!你快點好起來。”
季珩眼裏的不舍化作對未來的憧憬,他默默點頭。想起什麼似的,又再說:“小小,路上小心。”
紀小小笑意盎然,點頭道:“你也保重。”
在過去的很多世記憶裏,他們似乎並沒有過多的別離,她習慣了生活中有他似的,悵然間生出些不舍來。
紀小小登上馬車,掀開簾子,三人與她道別,她笑著招手:“春秀,好好保重身體,快進去歇著。”
春秀雖是笑著,可似乎也蘊著傷感的淚水。她招招手:“一路順風,到了寫信給我。我們就在驛館下榻。”
趙新揚起馬鞭,馬便揚蹄便得得地走。
原本一片晴好,夕陽映照。不一時卻下起暴雨。天邊烏雲怒濤翻滾,雷鳴電閃、咆哮奔騰。驟雨抽打著地麵,雨飛水濺,迷瀠一片。
大雨敲打在馬車上,發出轟鳴可怖的聲音。趙新駕著馬車行在深林之中,電閃雷鳴加上暴雨如注,女子的裙裾又長,紀小小的衣角都全濕透了。晚風一吹,凍得瑟瑟發抖。
雨勢極大,趙新凝神,緊趕慢趕地,才趕回了平樂鎮,因這暴雨,馬車都聚集在一時趕著回城。
才走一會兒,馬車便停了下來。趙新掀開簾子道:“李姑娘,回城的橋斷了,好幾輛馬車跌下山崖去。我們隻能走山路回去了。”
紀小小點頭道:“天色不早了,既過不了橋,就請趙大哥千萬小心。”馬車旋即往回走,往蜿蜒曲折的山路走去。
山路曲折,碎石滿地。馬車一路顛簸,紀小小覺得自己胃裏一陣翻騰,但因為暴雨下著,再加上娘的情況未明。她苦苦地壓製著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
忽地馬車碾上一塊巨石,整個馬車斜側過去,霎時間,天旋地轉。紀小小隻覺得眼前一黑,腿上一陣劇痛,便陷入了無邊昏迷中。
她難道是要死了嗎?可是任務還沒完成。她是不是要魂飛魄散了?
無盡的暗夜裏,她伸出手也看不見。
她似乎沉睡了很久很久,又像是瞬息之間。
她又看見了那個異樣的空間,看見了和她躺在一處的季珩。
季珩的臉還是那樣,冷峻而舒朗。隻不過,他的裝束是現實世界的裝束。紀小小不禁想著,如果一切都結束了。她會記得他嗎?他呢?會記得她嗎?記得這一切,會改變什麼嗎?
她聽見天外傳來呼喚她的聲音,像是李母和李清洲的,罷了,再苦再累,也把最後一世的任務完成了。
紀小小艱難睜開眼睛,看見的是李清洲一夜蒼老的臉。他擔心道:“小小,怎麼樣?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嗎”
紀小小想動一下,可是全身劇痛。尤其是腿部,簡直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撕扯著她的痛感,猛烈擊打她的神經。
“嘶……”紀小小痛呼,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她艱難發聲:“娘呢?”
“你娘她……”李清洲話沒說完,先哽咽住了,“你娘她,突發癔症,被幻覺迷糊,投了河。”
“怎麼會?我離開時她明明還挺好的。”紀小小難以置信,明明,娘親是那麼能幹開朗的女子,把家裏操持得十分妥當。
“那是家族病。你的外祖父和舅舅們,就是這麼沒的。”李清洲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似乎已經認命了。在他以為還有希望,也許自己的妻子,能被命運眷顧時,她就這樣消失不見了。他想捆住她,可是他舍不得看著妻子傷害自己,他放開了她,卻永遠失去了她。
可是命運為何如此不公,他剛剛失去了摯愛的妻子,連女兒也……
“生死有命。”李清洲歎了一口氣。他這幾日歎了太多的氣,所以這一聲歎息變得輕而緩,瞬息就散了。
“爹,我們現在在哪裏?”紀小小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我們現在在平樂鎮。我聽說你遇到天災,立馬就趕來了。小小,你別擔心,我們去京城看看,也許還有希望。”李清洲鬢邊斑白,還是耐心寬慰紀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