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兒子麵前,她連裝都不想裝,當春秀奉茶時,她就讓她一直跪在地上等,遲遲不接過茶盞。
李溪亭正想說些什麼,卻見春秀“騰”地站起來冷聲說道:“既然夫人此時並不口渴,那我就把茶放在一旁了,我有孕在身,不便久跪。先行告辭。”說完竟是轉身就走了。隻留下李溪亭和李夫人愣在原地。
李夫人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勃然大怒,把春秀放在一旁的茶盞拿起來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氣急敗壞道:“溪亭,你看看!這就是你娶的好妻子?!”
李溪亭知道,春秀一個人掌著整個季家十分不容易,想來沒有些膽色是撐不下去的。隻是他沒想到,她竟然連裝都不願意裝,絲毫不受半點委屈。
“既娶進門,春秀就是我的妻子,如何處置她皆由我來。你不要生氣了。”李溪亭話雖是這樣說,卻未曾想到春秀竟有這樣的膽氣,李夫人跋扈慣了,莫說府上沒有一個人膽敢這樣說話,誰見了娘親不是避讓三分。
“你來處置她?懷有身孕可了不得了!我看你根本舍不得處置她。我警告你,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你就趕緊把她趕出門,否則有她沒我,有我沒她!”李夫人柳眉擰住,整個就是憤怒寫在臉上。
李溪亭心裏倒是樂見春秀這樣的硬骨頭,這樣他在外頭的時候,就不用擔心春秀受欺負。他已經收到了消息,春闈結果已出,他高中狀元。
三日後,他便要離開清平鎮上京去領受賜封了。曆年的狀元好歹能得個翰林院編修這樣的五品小職,養家糊口是不成問題的。
倘若廷試之後,搏得龍心大悅,說不定還能得個四品侍郎。無論是何種結果,都足夠她與春秀,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安生過日子。
“不行,我現在就得去教訓她!”李夫人跋扈慣了,哪裏受過這樣的氣,當下就想追出去,把春秀抓來懲治一番。
“娘,此事我會處理。春秀也未曾對你有什麼不孝的舉動。府上人多眼雜,傳出去說您欺負新婦,到時鎮上也不好聽。”李溪亭耐心地對李夫人分析道。
這一點,他還是很有把握的,李夫人雖然跋扈,但她多多少少會聽自己的意見。
“可是這口氣,我怎麼忍得下去?”你夫人越想越生氣,自己從來都是贏的份,哪曾想在這個小姑娘麵前落了下風。
“娘,我自有辦法,也自有打算,請您放心、放寬心。”李夫人看李溪亭麵上堅定,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會讓為娘的受委屈,於是此事竟作罷了。
隻是由此之後,你夫人為免看見春秀心煩,讓她以後都不要請安。春秀樂得清閑,她本來也不想當什麼少夫人。這下好了,和李夫人徹底決裂了,李溪亭也不會對她有莫名其妙的幻想。
她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此外就是偶爾有意無意提醒李溪亭給她哥哥治病的事情。
“你這般的目無尊長,希望我怎麼處置你?”李溪亭一番話說的不輕不重,看不出情緒。
春秀沉默半晌,思考了一會兒才認真說道:“李公子,你我約定在先,隻要我嫁你,你就幫我哥哥治病。其中的約定並沒有包含我要孝順您的娘親。晨間您也看到了,我原先是想把戲做足,無奈李夫人似乎十分不滿意,我這個名義上的兒媳婦。”
李溪亭想笑,還是憋住了。淡然說道:“惹得我生氣,你就不怕我反悔?”
“我相信李公子不是出爾反爾之人。”春秀雖話說得堅定,可若李溪亭反悔她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無論什麼原因,婚前失貞、懷有身孕的是她,外界看來,攀上高枝的也是她,她還能指望什麼呢?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李溪亭這個人,值得她信任。
“哦?看來我在你眼裏不是登徒浪子、仗勢欺人的人了,什麼時候竟有了好的印象。”李溪亭目光灼灼看她。
每次他拿這樣的眼神看春秀時,春秀都想逃走,但是,這是他們婚後第一次談到婚前約定的事情,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幾乎可以確信,等孩子生下來,一定是去母留子的。
她雖有萬千不舍,但李家家大業大,孩子在李家說不定能更有出息,娘親永遠是娘親,她永遠不會舍棄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