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娘很喜歡她,勤奮能幹,吃苦耐勞。繡坊東家的太夫人是認準了她的,她的繡活靈秀精致,常常還有巧思。就比如最簡單的蓮花,一般人繡蓮花也就粉色絲線掐尖做瓣尖,明黃色做蕊。春秀則是在花蕊的頂端隱秘處落幾針金線,粗粗看去是看不出來的,懂繡活的太夫人一看這活就知道,春秀是一個踏實能幹又有巧思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春秀不是專職繡娘,太夫人卻欽點春秀來做她衣裳的繡活。
春秀認認真真繡著,她十分專心,時間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時辰,繡活終於做完了,她太投入了,完全沒注意到峻哥兒一直沒來找她,也就是說哥哥沒有去杏姨那裏。
春秀趕緊把繡樣交給蘇大娘:“大娘,您看看這繡活。”
蘇大娘打開看了一會兒,點點頭道:“今日辛苦了,快去找你哥哥吧!”
春秀感激道:“謝謝蘇大娘。”說完就趕緊往跨出後院,往店門口走去。
她走得太快,不知怎麼的撞到一個人,她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
對麵的少女身著一件緞織掐花對襟外裳,下邊是同色的襯裙,皮膚偏黃,長著一雙柳葉眼,細細長長的眼尾上挑,顯得十分精明。眼瞼下方有幾點斑,敷了粉也沒能遮住。她此時火氣上湧,但礙於人多,隻能抱怨道:“沒長眼睛啊!趕著去投胎呢!”
春秀不想與她過多糾纏,繼續彎腰抱歉道:“剛才著急,沒看見,請小姐見諒,十分抱歉。”
蘭欣見她如此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說道:“算了,算了,下次小心點。”心裏雖有怨氣,但她可是蘭家的姑娘,清平鎮李家的表小姐,可不能失了麵子。
春秀再次道歉:“感謝小姐見諒,萬分感謝。”說完深深行了一個禮。
蘭欣見她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揮揮手。
春秀趕緊離開,打算去找季珩。誰知一聲“慢著”,春秀回頭看去,蘭欣柳眉聚攏,大聲道:“我的荷包不見了,你偷了我的荷包,我說怎麼平白無故你撞上來。快來人呐!抓小偷!”
店裏的夥計迅速把春秀捉住,春秀根本沒偷什麼荷包,她恨恨道:“我沒見什麼荷包,小姐我沒有偷。”
“還說不是你,我看你穿得破破爛爛就不像什麼好人,小偷!”蘭欣本就是村裏的女人,也沒讀過什麼書,碰到這種事情更是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圍過來為她主持公道。
“你!你個臭女人,我沒偷你荷包!”春秀掙紮著,不服輸的性子顯露出來。
“啪!”蘭欣聞言,氣得扇了春秀一巴掌。長這麼大,沒聽過誰罵她臭女人,隻有村口那個被搶了丈夫的女人才會罵勾她老公的寡婦“臭女人”,她竟然罵她臭女人。
春秀何曾被這樣當眾羞辱過,無奈被夥計押著動彈不得,一時間也不管合不合適,把村裏頭學到的髒話全拿出來對付,她大吼道:“你這個狗娘養的敢打我,你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醜女人!你憑什麼打我!”
“你個小偷,還罵人,粗俗、無禮!”蘭欣憋紅了臉,也隻罵出這兩句,她雖住在村裏,但爹娘嬌寵著,哪遇到過這種陣仗。當即上手撕扯她:“你罵誰!你個小偷,把荷包還給我!我要把你抓去見官!砍你的頭!!”
春秀用全身的力氣抵抗著,連夥計都沒拉住她。一時間兩個姑娘家拽頭發扯衣服的相當精彩,人們這才發現,穿著粗布麻衣的小夥子,原來是個小姑娘,當即對她喬裝一事往方便偷竊上去猜想。
“都住手,像什麼樣子!”一聲清朗的怒嗬,蘭欣和春秀都鎮得停了下來,懵懵地看著眼前這人。李溪亭今天第二次見到“他”,他是原來是她,李溪亭本不想管這件事情,看著表妹和少年越鬧越難看,這才出麵阻止。也許,還有不忍看到表妹仗著人多勢眾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