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小轉身準備回蘭苑,煊赫卻拉住她:“你是不是還在擔心季珩?”
紀小小心想,這麼明顯嗎?到底是她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還是他太聰明了。
無論煊赫是真是假,他記得多少前塵往事,她現在於情,心裏已經有了季珩;於理,為了完成任務也不能與他過多糾葛。
“我不知你夢境是什麼,你很好,可我心裏有了別人。珍重。”紀小小眉目低垂行禮,不著痕跡地將兩人距離拉開。
煊赫知自己來晚了,卻仍是不甘心道:“下一世,我會比他先找到你。”
紀小小並未抬頭看他,卻也知道他認定的事情,必定勢在必得。
“保重。”紀小小莞爾笑道。
到了傍晚,絢麗的晚霞和淡淡的雲霞裝點天際。
宋夫人問她:怎麼這樣晚了還躺在院子裏,煊赫呢?
紀小小拈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裏:“他說刑部有事,先回郢都去了。”
宋夫人看她隨心所欲的樣子,想到以後無論嫁給誰還是要懂點規矩,否則別被婆家挑刺了。
“你說說你,這麼大姑娘,這麼沒規矩。”說罷,將她交疊在一起的腿放下來。
紀小小也不爭辯,坐直了身子:“謹遵母親教誨。”
宋夫人抬頭看了看天,喃喃自語:“看這天氣,晚點估計有暴風雨。”
紀小小疑惑看天,果然,剛剛還絢麗的雲霞,換上了一層厚厚的烏雲。
她想起季珩家那幢風雨飄搖的破舊屋子,心裏隱隱不安。
用過晚膳後,傍晚還雲霞漫天是好天氣,忽的風卷殘雲,下起來暴雨。天邊烏雲怒濤翻滾,雷鳴電閃、咆哮奔騰。驟雨抽打著地麵,雨飛水濺,迷瀠一片。大雨敲打在窗棱上上,發出轟鳴可怖的聲音,盛夏時節,女子的裙裾又長,隻是回自己的蘭苑都濕了一大片裙角。
季珩那破屋風雨飄搖的,不會塌了砸死了他吧?以前她不知他就是墨鐸,他鬼門關走了幾回,她都稀裏糊塗地過來了,現在她知道季珩就身處危險之中,怎麼能坐視不理。
她跑去竹軒找宋雨歇也不見他在房間裏,去問宋夫人,說是去了徐驪歌家用晚膳,準姑爺的自覺性很高,積極主動地前去探望。
紀小小無奈,隻得跟宋夫人說要出門一趟。她獨自一人乘馬車前往季珩那個城郊的破院子。
一路上電閃雷鳴,暴雨打在車壁上,發出可怖的聲音,狂風卷起車簾,紀小小就看見外麵雨水飛濺。
馬車艱難行進一個時辰,就來到了季珩在城郊的破院子,果然,主屋旁邊堆放雜物的屋子已經坍塌了。紀小小撐著傘下了馬車,雨水幾乎是瓢潑一般倒在傘上。
主屋裏隻有一星燈火,紀小小起先叩門,聲音淹沒在狂風暴雨中,她又用力叩門,季珩才打開屋門。他似乎很詫異,為何會在此時此地見到紀小小,但她來了,他眼裏便亮起一小簇光。
紀小小進門,雨水將她的墨色長發、衣袖和裙擺全部打濕。白皙的臉上也全是雨水,打濕了額前鬢角的碎發,濕發全都貼在臉上。
季珩看她這麼狼狽,又是心疼又是感動:“你來這裏做什麼?”
“今晚的可是暴風雨,萬一你這破屋子塌了,可怎麼辦?”紀小小擰著她衣袖上的水,水滴淅淅瀝瀝地滴在地上。
“塌了我不會跑嗎?”季珩笑眼看她。
“在我家住著好好的,非得提前回來,邊上的雜物間都塌了。你這屋子還能撐多久?”紀小小後悔,早知道剛剛就要死皮賴臉拉住他不準走,現在自己全身上下濕了個透,活脫脫一個夜會窮書生的小姐。
“總是住著也不太妥當。”季珩為她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
“前兩天就妥當,煊赫來了就不妥當了,是吧?”紀小小拿眼睛睨他一眼,接過他手上的衣服。
季珩沉默不語,紀小小也不再說話,到主屋裏的屏風後麵換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