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他有秘密的任務要執行,他這才再一次縱著自己任性,與她道別。
“煊赫很好,我查了他。家世清白,前途無量。”季珩淡淡說著,也許,過幾天她就能忘了他們之間的過往。畢竟,除了昨夜他的情不自禁,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羈絆。
“是啊,煊赫長得好看,人也熱忱,我來這裏都沒告訴他。我明天就回靖州,去找他,問他什麼時候來娶我。總比叫我忘了的人好。”
“小宋,你……”
季珩以為他能做到,波瀾不驚,妥帖地把她安排好。可是聽她這樣的氣話,他卻還是忍不住一陣煩悶上湧。
“你什麼你,他正大光明地傾心於我。我承這份情,跟他結下這秦晉之好不正好。他可是郢都數一數二的最佳夫婿人選,我父母肯定會會同意,我還要跟他洞房花燭,還要給他生一堆孩子幸福地白頭到老……唔……季珩……唔……”
紀小小話沒說哇,季珩就俯身封住了她開開合合胡說八道的嘴。紀小小想推他也推不開,他看起來瘦削的身子,全是硬邦邦的肌肉。
季珩這才發現他根本放不下她,也做不到把她拱手讓人。從第一眼見她起,從她說她是他的女人起,從她笑著說“忍什麼”起。他無法想象她這般的柔軟在別人身下嬌媚地綻放,隻想著,他就氣得發狂。
他的又急又狠,在黑暗中毫不顧忌地加深著力道。紀小小被他弄疼了,生氣地推他:“季珩,你弄疼我了!”
季珩這才清醒過來,自己剛剛在做什麼。明明是自己叫她忘記,現在,傷害她的也是自己。
“對不起,我……”季珩說著對不起,腦海裏卻在回味剛剛到柔軟觸覺,她香軟得不可思議。
“你自己叫我忘記,我遲早要嫁人。不是你就是別人。”紀小小假裝冷漠看他。
“你,非要這麼狠嗎?”季珩受傷地看著她,他覺得自己才是弱者,由她拿捏。她高興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就十分心安;她不高興了,隻說說要同別人好他就氣得要命。
“我要你好好活著。”紀小小定定看他,又故意氣他似的說道:“你要是死了,我就馬上嫁給別人。”
季珩斂下眉目,紀小小分明看見他壓製不住的戾氣噴薄欲出。這人,要是惹過頭了,萬一發瘋怎麼辦。她伸手抱他,馨香瞬間縈繞他,溫暖包裹著他。他周身的戾氣似乎消散了不少。
紀小小歎氣道:“我隻要你好好的。”
紀小小其實有點尷尬,畢竟,她這話聽起來曖昧不清,她隻希望季珩能好好的別掛了。但如果她的感情能成為季珩的好好活著的理由,這也未嚐不可。
夏夜靜謐,星輝漫天。
季珩一時無言,自小,他便是掃把星一樣的存在,母親是異族,他生下來便一雙褐色眼瞳,被認為是妖孽。隻有府裏的護院張蹇看他性子沉穩堅韌,授他武功。張騫隻在季府待了八年就走了,臨走前季珩縱使千萬的不舍,也不敢開口挽留。自小經曆的種種,使他即使有情,也不敢輕易表露。
張騫臨走前交待他有空去北戎看看,那是她母親的故鄉。
後來他才知道,他的母親並非大夫人嘴裏所說的娼妓,她是北戎正經人家的小姐,為了她心中的“愛”客死異鄉。
季珩也並未去找母親的家人,因為,在他們眼裏,母親已經死了。
可她,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麵前,她堅韌美好,他必須時時克製自己,才能讓自己鎮定地對待她,放她走。
那一天夜裏,他見煊赫,那個郢都風頭無兩的世家子弟,他眼裏的光,明明是見著心儀女子的驚豔。
她與“墨鐸”明明可以不要再有牽連了。可他,在看到她聽到“墨鐸”死訊時傷心欲絕的樣子,他的內心竟是歡喜的。她心裏有他,哪怕是一個假的身份,哪怕,他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