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禾無奈道:“祖母,你別這樣好不好。再恨嫁,我與那張大人也才第一次見。你再這樣我就請命戍邊,再也不回來了。”說到最後一句,她語氣略強硬了些,希望再也不要有這樣使她無地自容的事情發生。
“第一回見怎麼了?一回生,二回熟,人家乘風都知道,年紀大了要雌雄相戲。你呢?還天天舞刀弄槍的一點女孩子樣子都沒有。你跟那季珩也不合適,兩個人都剛折,勉強在一起也是硬碰硬,這過日子啊……”老太君說著說著,就不見沈棲禾身影,這小丫頭就是自己寵慣了,無法無天的。長輩還說著話,就溜了。
沈棲禾偷偷逃回房間把門關上,終於清淨了。
坐下來給自己斟杯茶,歇一歇自己剛剛逃命似的溜掉沒來得及喘上來的氣。
張正則這廂剛到府上,碧玉就叫住了他。“張大人,小姐喚我來拿藥方。”碧玉眼波流轉,一派女兒家的溫柔嬌媚。
張正則倒沒放在心上,卻因她想起了今夜炸毛的小貓一樣的姑娘。沒想到,平日裏英姿颯爽,沙場上屢建奇功的巾幗英雄,在家裏也是這樣的天真爛漫。張正則想來輕笑一聲,連帶對碧玉也溫聲道:“姑娘且進府稍等,我把藥方寫下來給你。”
碧玉哪裏有過這般溫水裏繾綣的經曆,一時間紅了臉。隻訥訥點頭。
張正則迅速寫好藥方,交給碧玉。夜深路遠,他又交代時千送碧玉姑娘回去。
碧玉將藥方交給沈棲禾,“這張大人真是少有的心細體貼之人呐!還叫了時千送我回來。”
“哦?去了一趟還認識新朋友了。”沈棲禾打趣道,隨即展開藥方。字跡筆墨尚未完全幹透,他的字龍飛鳳舞,倒不像是一個書生寫出來的字。碧玉把頭湊過來看藥方,說道:“張大人的字真好看,蒼勁有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大將軍給您寫的信呢!”
沈棲禾速速收起藥方,說道:“好沒規矩的小姑娘,偷竊軍情,本爺可要打你板子了。”
碧玉笑著說:“奴婢不敢了,求大將軍饒命。”兩人笑作一團。
沈棲禾提筆寫了幾個字,又命蓮香拿了一袋銀子,交給時千一道帶回去給他家大人。
張正則展開信箋,上書“謝謝張大人”五字,還有一袋沉甸甸銀子。張正則嘴角噙起一抹笑意,把信箋折好,收回信封。
時千少見少爺這般笑,他平時都是清雅隨性,很少有大喜大悲之色,對什麼事情總是淡然處之。“沈將軍寫了什麼?少爺如此高興?”
張正則看他一眼,卻不答他。弄得時千一頭霧水。
本是冰涼的烏木桌被他的長臂暖熱,繪流螢油紙燈罩裏透出溫馨的光芒。張正則繼續伏案鑽研醫書,隻是今夜不知為何總會跳出一個拽著他袖子要帶他逃跑、氣急敗壞捂住老人嘴巴、給他寫五個字信送來一袋銀子的一抹倩影,張正則揉揉太陽穴,今夜恐怕是無心鑽研了。還是早些歇息好了。卻不知剛剛晃過的倩影,夜裏又來入夢,還十分嬌蠻無禮,攪得他一夜難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