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媽媽方才一時間被那金錠子晃花了眼,這會子聽瀾姬肅然一說才驚得一身冷汗。當下殷切挽著瀾姬的手道:“還是瀾兒思慮周全,是媽媽的不是。”隨後又朝後頭吩咐道:“來人,把錢大人扶去芸姬那裏。”
蘇媽媽討好地看著沐風,監察司的貴人,好歹三品往上的官銜吧!還怕他錢大人找事?這瀾姬沒白疼,一個個的,客人的官銜是越來越高。“沐大人,驚擾你和瀾姬了,你們聊。”說罷就鬆開挽著瀾姬的手,悄然退出去了。
沐風看著瀾姬幹淨利索地處理了這些事情,他入仕以後,有五年光景在邊塞戍邊,是以入朝八年就官至三品。沐風從前在盛京底層,生活困苦,從未踏足過這種銷金窟;回來盛京後,同僚相邀他也無心同去,大抵是從小師傅教他倘若入朝為官應當心係天下,切忌沉迷聲色。他真正意義上有交集的女子,也就隻有那個無疾而終的丁小姐。隻是他連那丁小姐的容貌都不記得了,這交集也聊勝於無。
瀾姬定定看他:“沐大人,接下來就是瀾姬求您的事情了。”
瀾姬換了身素淨的煙霞色雲紋長裙,發間隻帶了朵霞色珠花,顯得清麗脫俗、素淨雅致。她說希望沐風今夜能帶她看看暖香閣之外的世界。她說想逛逛盛京的夜市,她從未見過。沐風輕功了得,為瀾姬的願望,也沒在意男女之別,環著她的纖腰便飛越出暖香閣。瀾姬第一次發覺自由是她不可得卻摯愛的。她看見街市上廉價豔麗的的首飾也覺得新奇好看。攤主見這姑娘雖穿得素淨,但長得頗有姝色,身旁的男子也是高大健碩,於是笑眯眯地對瀾姬說:“夫人,這簪子是琳琅閣的式樣,很新潮的。您簪著絕對比宮裏的娘娘還好看。您的夫君見了也喜歡。”
沐風正想解釋,他不是瀾姬夫君,隻聽瀾姬說道:“我想要這個。”
沐風看她素白纖指對著的那支雲舒檀木簪子,雲紋舒展,樣式極其簡潔。小販還當來了個貴客,誰知選了個最便宜的。比了十,瀾姬看看沐風,沐風便掏出十枚銅錢給了攤主。
她撫了撫木簪,交給沐風。“沐大人幫我簪起來吧,我見這簪子樣式簡單雅致,教沐大人破費了。”瀾姬仰頭看他,月光撒在她白皙細膩的臉上,他在她的流雲髻上別上了這支雲舒木簪。簪子極為普通素淨,但她十分姝姿,襯得木簪也別有一番雅趣。瀾姬對他笑了笑,一縷煙似的清淡縹緲。
後來,瀾姬又央他帶她躍上盛京城天心閣的屋頂上。秋風吹起瀾姬鬢角散落的發絲,她閉目仰頭,月光撒在她的側臉,有一種朦朧的美。沐風其實見過許多女子,比如眾人皆知季珩夫人的那般貌美,在他看來也隻得“靈秀”二字,其他的女子,更是連印象都沒有。而眼前的瀾姬,她有氣勢洶洶的張揚,也有心如死灰的寂然,還有此時,出塵絕世般的疏離。他想若他伸手觸她,也許她就會如煙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