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的白玉城,萬人空巷,全城人聚在一起將玄武街圍了個水瀉不通,聽著嘈雜的話語,也能從中聽出個大概所以然來。那城巡司司案韓林河一家被人滅了門,行凶者手段極其殘忍,全家算上下人仆役共七十多號人,愣是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人群裏的議論聲褒貶不一,有的人竊竊私語說死的好,韓家作惡多端也該遭報應了,後麵還跟著比如韓疑強搶民女之類的列子,更有誇大其詞者說自己親眼看到韓疑強奸了一頭母豬……引得眾人嘩然大笑。而有的人則愁眉不展,說死不得,韓林河一死就斷了他們的財路,臭味相投的人聚在一堆兒商量著後路。還有的人,則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在這白玉城中都敢明目張膽的殺人,這還有何安全可言……喧囂的人群中是眾說紛紜,各種說法層出不窮。
韓府正門前,一隊官兵圍在早已化作廢墟的府邸前,一旁的轎子裏,白玉城城主謝山正不斷的用一方手帕擦著冷汗,神色慌張不已,口中念念有詞。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堂堂一城之主,居然會為一個小小的巡城司案緊張至此,可見白玉城真正的掌權者是誰。怪不得京城皇室會將目光從怯懦無能的謝家轉移到韓林河身上。而如今韓林河一死,謝山生怕重樓那邊會懷疑到他頭上來,到時自己該如何交代,一想到這,謝山頭上的冷汗就止不住的往下淌。
“大人,沒有任何活口,還有三具無頭男屍,其中一具缺了半條腿,開膛破肚。應是韓大人與其公子,另一名應該是韓府管家劉從英。”一名官兵單膝跪在轎子前,稟報道。
謝山神色慌張,一雙手顫抖個不停,吞吞吐吐的問道:
“頭,頭,頭呢?”
那名官兵拉開簾子,端進來一個木盤,木盤上一片黑乎乎的東西。
“稟大人,燒成灰了。”
“昨日暴雨連綿,怎會有火?”謝山問道。
“回大人,屬下也不知道。”
謝山沒有辦法,狠狠地罵了一句酒囊飯袋,一把將木盤扔了出去,又踹了這官兵一腳。
“起,起轎回府,你們留下仔細勘察現場,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這隻怕是做與百姓看的樣子,來表現自己也並非無用之人來提升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謝山擦著冷汗,對著外麵的眾官兵吼道。
“是!……”
圍在玄武街的人群見城主謝山都打道回府了,也不再圍觀了,開始逐漸散去。
與玄武街相距大約十裏的地方,梧桐街點香樓。
錯玉在房間裏仔細摸索了一圈,這房間不小,書架盆栽花卉應有盡有,就是想不明白青樓裏為什麼會有書架。
靠著窗戶是一張茶桌和金絲楠木床,處處散發著華貴的氣質,杯盞茶壺倒扣在桌麵上,錯玉雙指掠過桌麵,沒有一粒灰塵,打掃的尤為幹淨。
與床正對著,是兩道屏風,屏風內有一木製的浴缸。這恐怕是錯玉離開家之後,住過最好的地方了。
走廊內一陣腳步傳來,阿雲端著一盆熱水推開錯玉的房門。
“錯公子,主人讓我準備熱水替您沐浴更衣。”阿雲說著,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錯玉的胸膛,臉色又變得紅潤,幸好錯玉看不到,不然可尷尬死了。
“這裏有些衣物,也是為您準備的,待會您記得換上,奴家再去為你打幾盆水來。”
阿雲將一盆水倒入浴缸中,摸著燙手的臉頰快步走了出去。幾個來回,浴缸中就熱氣騰騰,滿是熱水了。
阿雲紅著臉,激動地走向錯玉要為他寬衣解帶,剛伸出手,就被錯玉緊緊抓住。臉上滾燙到極致,興奮不已,心想:
“裝得那麼正經,身體還不是很誠實。”
“謝謝,不用……”
錯玉冷冰冰的聲音打破了她的一切幻想,端著木盆表情僵硬的走出房門。
錯玉拉上窗簾,脫去下身衣物,坐進浴缸,但仍將狂瀾放在身旁。
此刻他感到身心俱疲,回想著自己這半生的所有經曆,那些悲慘痛心的記憶曆曆在目,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或許從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開始,自己就已經變成了一副行屍走肉,而他的心,早就死在了錯家大院內。
腦海中開始嘈雜,那些往事令他頭痛欲裂。錯玉一頭紮進水裏久而不起。
一個時辰過後,洗漱完畢,換好新衣的錯玉推開了田弈房間的門。
田弈正坐在窗前,若有所思,一對金眸在陽光下閃著光芒。
聽到房門被打開,田弈轉頭看向錯玉,眼前的男子煥然一新,清秀不凡,氣質猛漲了幾個級別。錯玉的變化讓他瞠目結舌,如果不是發生當年的事,他現在應該會活的很好吧,一個好好的大家公子,要經曆多少才能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田弈繞著錯玉打量了一圈,拍著他的肩膀,
“可以啊,這樣不是挺好的,收拾一下都能與我一較高低了,就是你這頭發,多久沒剪了,太長了。”說著田弈不知從哪掏出一個發髻,為錯玉束起長發。
錯玉先是愣了一下,這麼多年,他從沒有束過發,肆意生長的頭發都到了後背。
田弈將他拉到茶桌前坐下。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田弈開口問道。
錯玉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我要練功,需要安靜。”
田弈愣住了,現在已經午時了,今天點香樓還沒有來一個客人。
“今天還不夠安靜?你聽聽樓下有任何聲響嗎?”
錯玉也是一時語塞。
“青樓怎會如此安靜,這裏生意不是一直很好嗎?”
田弈翻了一個白眼,心中暗罵:“我靠,還不是因為你。”
“公子沒聽說嗎?韓府被人滅了門,現在全城的人都在那玄武街呢。”一聲女聲響起,走進來一位年齡稍大點的女人,女人端著果盤,也是生得白白淨淨,楚楚動人,身段豐滿,比起那些年輕女子,她顯得韻味十足。
這女人叫芳姐,她是點香樓名義上的老板,其實也是田弈的手下。
女人說話的時候,還特意看向了錯玉,可是錯玉依舊臉不改色,鎮定自若。
“這樣也好,讓她們休息休息,芳姐,告訴姑娘們,今天閉門謝客。”
“是,袁公子。”女人扭著誘人的曲線走出房門。
捏起一顆葡萄送入口中。“嗯!甜!你要不要嚐嚐?”
田弈拿著一顆葡萄遞給錯玉,而他並沒有接。
“袁公子?”
錯玉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是姓田嗎?”
田弈停下了正在剝橘子的手,用異樣的眼光的看著錯玉。
“你武功也不低,怎麼智商這麼低。我可是大瑭皇子,在外肯定得偽裝一下身份,而且在八弟沒有奪得嫡位之前,我都得偽裝。”
“為什麼要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