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沒有任何理由就直白地下了逐客令。
明明已經開始塗藥,但她發出那奇怪的聲音後,殿下就停手了。
殿下聽到那句小聲的呻吟時會在想什麼……不論想什麼,他都在趕她走了,唉,她剛剛應該忍住的。
陸雲檀回到宜春宮的床榻上時,懊惱地想。
她邊想著,被衾中的雪白藕臂邊微微抬起,手掌心與手指碰不了,便用皓腕處碰了下方才他用指腹擦藥的傷口,再緩緩觸摸著。
每一下觸摸都帶著依戀,與繾綣的依賴。
雖然今日殿下直白地讓她回宜春宮,但今日與殿下之間發生的一切都要比之前親近許多,這點她已經非常心滿意足了。
並且,今日殿下也算是應下了幫她塗藥的要求,觸碰到她也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離宮,就是這突然間下了逐客令……殿下會想些什麼,之後會不會與她更加生分了?
陸雲檀歎了口氣,再仔細回想了一遍方才在承恩殿發生的。
沒有完全地露餡,說出來的話也可以認為是無意中說出來的,而不是特意為之。
那應該就可以了……盡管這麼想,陸雲檀還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睡了過去。
次日,宋太傅來講學,見她雙手纏著繃帶,再聯係到最近的晉王一案以及聽到的一些言語,就知道陸雲檀恐怕被太子殿下打慘了。
於是臨走時也沒有布置太多的功課,並且給了一個同情的眼神。
接下來幾日,李明衍如同以往來宜春宮與陸雲檀一起用膳。
二人都極有默契地沒有提及那夜在承恩殿塗藥的事,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陸雲檀鬆了口氣,至少殿下沒有起疑,但又有點失望……二人的關係似乎還像之前那樣平淡與生疏啊。
三日後,十二月初一。
平南侯陸承昌每年於十二月大寒的日子過生辰,圖吉利,也為之後不撞上皇宮內的元日大典。
於是每年十二月初一的日子也成了陸雲檀出宮回平南侯府的時間,在府中待個半月,為父親過好生辰再回宮內,以往都是這般。
至於出宮的事宜,都是尤姑姑安排的,尤姑姑也陪著她一道回府。
陸雲檀記得,剛進宮的那幾年回府,尤姑姑不陪著,可後來不知哪一年開始,尤姑姑開始全程陪著她,不管去哪兒,尤姑姑都跟著。
幾輛馬車從宜春宮出發,先出了東宮的奉化門,再出東宮正門旁的永春門。
宏偉宮牆在兩側,侍衛個個站得筆直,肅穆非常,一一隨著馬車的慢馳,在視野中倒退。
或許明年及笄出宮也是這般場景,陸雲檀心想。
“娘子在看什麼?”
同在馬車內的尤姑姑見陸雲檀撩起車簾發呆,順著視線看了一眼,並沒什麼,於是好奇問道。
“沒什麼,姑姑,不過想事入了神。”陸雲檀放下簾子道,“對了,姑姑,方才準備的時候,我拿了柳先生的那軸駟馬封侯圖放在書案旁的那個箱匣內,姑姑有沒有將那小箱匣帶上?”
“帶上了,娘子放心,娘子給侯爺備的生辰禮婢子怎麼會忘帶呢?”尤姑姑眼中滿是慈愛道,“聽娘子之前說平南侯爺最喜歡柳道寧先生的畫,可柳先生的真跡如今世上難尋,娘子向來不喜麻煩殿下,因著這事還去找了殿下,好不容易尋了這麼一軸駟馬封侯圖,備了大半年,現在總算要送到侯爺手上了,婢子記得清楚極了,怎麼會忘帶?”
陸雲檀尷尬一笑。
其實也不能算她找了殿下。
當時她有了這念頭,與尤姑姑楊姑姑說了之後,兩位姑姑勸她去找殿下幫忙。
畢竟她人在宮內,又怎麼去尋這麼珍貴的柳道寧真跡?
但她怎麼都不敢去找,兩位姑姑怎麼勸都沒用,說,不過就是問問,看殿下有沒有法子,說,沒事的,就算開口了殿下也不會責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