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人之所以以為人,是因為人兼具神行與獸性,獸性是掩藏在內心深處的利己和防衛本能,而神性則是孕育憐憫,正義的土壤,神性克製著獸性,讓人得以不在野蠻,凡事變得理智,而獸性也時而蘇醒,保護神性所孕育的那份善良和純真。

神性與獸性共同孕育出人性,人性並不完美,但是正因為有缺陷才會被稱之為人,而當獸性變得活躍,與神性相互對立又相互共存,人性是否會變的殘缺,抑或泯滅?

“純潔似雪,不負韶華”,這就是廖雪華這個名字的寓意,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至於這個名字的真正由來,自然是老規矩按字排輩的,畢竟他這一輩雪華上麵堂姐親姐加起來四個,自然就排了雪字輩。可是作為一個男孩來說,這個名字也確實帶給他許多苦惱,比如被起外號了,被人稱女孩子了,甚至因為名字被別人嘲笑,他也不止一次地請母親給他改名字,結果也顯而易見,長輩們是不會同意的。

因為出身農村,家庭條件並不富裕,所以父親在他記事之前就外出打工賺錢養家,在雪華上幼兒園之前,他的世界裏隻有姐姐、媽媽和滿地撒歡的歡樂,因為姐姐們鄰居家的孩子畢竟都比他年長幾歲大多在鎮上或縣城讀書,所以雪華除了家裏的羊羔和媽媽並沒有別人的陪伴,而他也習慣了這樣的孤獨。終於,在雪華五歲的時候他也進入了幼兒園,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小雪華有點不知所措,靜靜地抓著媽媽的手被領進了教室。小孩子大多喜歡熱鬧,所以這群孩子一見麵就開始相互打招呼、交朋友,當然也有例外,雪華從小就習慣了一個人獨處,這突如其來的喧鬧竟讓他一時無法適應,隻好坐在角落裏呆呆地看著同學們在那裏喧鬧。這期間當然也有人注意到他來和他打招呼,慌了神的雪華隻是木訥地回應著,他並不是害怕社交,隻是習慣了孤獨的他不知道如何融入這個團體。而大家也忙著廣交好友,自然不會在他這裏停留太久。雪華到也不在乎別人是不是在敷衍自己,在他看來這種孤單更能帶來安全感,反倒是你一嘴我一嘴的喧嘩讓他渾身不自在。

日落西山,西邊的晚霞無比美麗,落日的餘暉將萬物的影子拉得老長,天上時不時飛過歸巢的鳥雀,孩子們的心思也早就飛回了家,一個個望著窗外,眼神裏有的期盼,有的無聊,也有的是純粹的發呆,小雪華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眼裏竟流露出些許不易察覺的失落。好不容易挨到放學,雪華大老遠就看見了媽媽的身影,書包都還沒背好就跑了過去。“雪華,今天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媽媽用很神秘的語氣貼在雪華耳邊說道,“今天你姐也放假,咱們一家人難得團聚,我可是買了不少好菜。”聽見有好吃的小雪華兩眼放光,哪還管什麼驚喜不驚喜的,屁顛兒屁顛兒就跟媽媽回家了。

到了家雪華看見姐姐在和一個男人聊天,他認出來了那個人是爸爸,在他記憶裏自己隻見過爸爸的照片,照片裏的爸爸很有氣勢,一副頂天立地的樣子,那是他對父親僅有的印象。在他進門的時候,爸爸也看見了她,張開手臂要過來摟他,雪華表現得很拘謹,父親身上的煙酒氣讓他覺得很難聞,還有那紮人的胡茬也讓他感覺很不自在,“乖兒子,讓爹抱抱,想我沒有?”雪華附和的回應著,姐姐端著菜過來說了句:“你出去都多少年了,那會他可連走路都不穩呢,能有多想你?”爸爸苦笑著說:“這不是得掙錢養家嗎,要不你們吃啥,拿啥上學。”然後爸爸又說道:“反正以後日子還長,有的是時間陪你們,對吧乖兒子?”“額,嗯,對,日子還長。”小雪華顯得心不在焉,下意識地應和著。姐姐也隻道剛才是打趣,抱怨一下爸爸常年在外,自己實在想他。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剛剛姐姐的話倒是很觸動雪華,盡管他早就習慣了獨自一人,但是今天入學時他看見好多同學都是父母一起陪同,還有的父親直接駝起了自己的孩子,那種沒來由的羨慕讓他回頭問媽媽:“媽,我爸爸什麼時候……”“你爸得掙錢養家,回不來。”沒等雪華說完媽媽就打斷了他,盡管自己也很思念丈夫,但是思念是不會把人送回家的,所以媽媽也在家附近找了些零活,一來打發時間,二來貼補家用,最重要的是用工作壓住那日漸膨脹的思念之心。但是今天兒子沒說完的一句話讓她再也壓製不住自己的思念,把兒子送進教室裏就給丈夫廖鐵鋒打電話,好說歹說商量了好久才答應回來一趟,卻也不能久留,過了夜就要走。沒有人和小雪華提起此事,父親更是讓他騎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他駝了起來,這讓原本拘謹的小雪華無比滿足,這是幾年來他最享受的也是最幸福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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