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巨烈地起伏了一下,蕭允身體一顫,從桌上直起身來。
手邊的空酒瓶被他伸展的手臂碰倒,“骨碌碌”地滾到桌沿,在掉下來時,被一隻白皙的手接住,放回了桌上。
吵鬧紛雜的聲音,和炫目的閃著紅、黃、青、紫的燈光,讓蕭允發懵。
剛才接住空酒瓶的那隻手在他眼前晃著,一具帶著香水味的身體靠了上來,一條手臂還攬到了他的肩頭,在他耳邊輕笑道:“阿允,今天狀態不佳啊,隻吹了兩瓶就倒了。哈哈,是不是昨天累著了啊啊,放手,痛痛痛,你想捏斷我的手嗎?放手”
少年的慘叫引來了其他人的關注,紛紛朝這邊望來。兩人邊上的同伴,見蕭允神情有異,上來勸的勸,拉的拉,意圖將少年從他的爪下解救出來。
蕭允睜圓了眼睛,有些呆愣愣地望著麵前臉孔痛得扭曲的人。他認得這張臉,這個漂亮得帶著娘氣的人是魯家的嫡孫,也是他少年時最好的朋友魯晶。飄逸的栗色披肩發,左耳還戴著紅寶石耳釘這是16、7歲的魯晶。
蕭允想,他大概是回來了,而且,是回到了錯誤還沒有開始的時間。心在狂跳,耳朵也轟鳴著,他聽不清圍著他們的人在講些什麼。
在其他人掰扯開他的手後,他抬起頭一個個地看過去:燙著短卷發,長了一張可愛的蘿莉臉的少女是魯家的嫡孫女魯月;那個一身黑色緊身裝,盡顯青春與妖嬈的是朱家庶孫女朱璿;一臉羞澀,卻貼著他手臂偷偷用日日磨蹭著的雀斑少女是魯晶的庶妹魯曉;還有就是他們蕭家的庶子蕭止。還有幾個其他非四大世族,卻也是一流豪門之列的同輩嫡係。這些人,都是他以前常混在一起的。
“靠~蕭允,你搞什麼啊?看把我的手都捏得腫了。你可得給我說個道道來,看我是怎麼得罪了你,讓你這樣對待”魯晶是真生氣了,一邊呲牙咧嘴地捧著傷了的手掌,一邊怒瞪著蕭允,連平日裏表示親昵的稱呼也改成直呼名字了。
蕭允根本不理他,在看了一圈人後,就站了起來:“七七,她沒有來?”
他不記得這是哪一次的聚會,年少時,這樣的娛樂太多了。楊七七從身份來說,是他們圈內的,所以,每次都會由他這個“未婚夫”通知。但她卻很少參加,更多的時候,是在家裏練武。
“嗨,我說蕭允,看在你真醉了的份上,我就大度地原諒你吧。”魯晶眾口袋裏拿出塊手絹,將銀盤裏用來鎮酒的冰塊包了幾塊進去,而後放在傷處敷著。
如暗夜妖姬般的朱璿聽到楊七七的名字,哼了一聲:“那位公主被她的騎士護得死死的,輕易是不和我們這些紈絝玩一起。”
公主?騎士?
以楊七七的身家地位及自身的才華能力,當得起“公主”兩個字。但是,大家都叫她“完美基因”,而不是什麼“公主”。因為,“公主”這兩個字高貴是高貴了,卻帶著一股子的嬌氣與孱弱,與強勢的楊七七並不相符。
而且,還有騎士?騎士是誰?上輩子,七七身邊從來沒有過什麼“騎士”。
蕭允直覺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對勁,推開眾人,打開房間門走了出去。看了看過道,很眼熟,正是青春年少時最喜歡去的聚會場所“零號公館”裏的布局與裝飾。目光掃過通道兩邊被水晶筒燈照亮的一幅幅藝術畫,尋著記憶走進了男士衛生間。
精致的短發,左耳白鑽的耳釘,與魯晶的那枚是異色同款。因為酒精關係,鏡中英俊少年的眼神還有些迷離,卻也帶上了平日不會有的一絲媚色。高鼻薄唇,皮膚細嫩,兩頰透著紅色的酒暈。黑色的襯衫開了三個扣子,露出緊實的胸膛,兩個衣角一個塞在白色的褲腰裏,一個卻露在外邊。有些頹廢與不羈,同時,又揚溢著逼人的朝氣。
手摸上鏡子裏的臉:這是十六、七歲時的自已。
他,蕭允,真的回來了。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眼中有晶亮的液體流了出來。
千幸萬苦,他終於死回來了。
他在獸界生活了兩年,看著心愛的女子一步步地走向了巔峰,並生兒育女。絕望的他,在無數次的失敗後,賭上性命。要麼真正的魂飛魄散,要麼再穿回人類的世界。幸運的是,他賭贏了。
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傳來,他連忙打開水,低頭洗臉。
“阿允,你沒事吧?”魯晶走進來,看到正洗臉的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沒事。對不起,阿晶,手很痛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蕭允直起身,拿起邊上玻璃盤裏的幹方巾擦幹水漬,而後一臉歉意地看了看他用手絹包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