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72街倉庫(上)
風高夜冷,月明星稀。瑟瑟寒風把薑子澄冷個徹骨。他緩慢睜開惺忪睡眼,猛的打了個冷顫,眼前的景象,著實令他倒吸一口涼氣…彼時他在床榻上昏睡過去,此時竟立身於一座高聳的大廈屋頂邊緣,若不小心再往前一步,便是從樓頂掉下,落得粉身碎骨。他驚得連往後撤幾步,一時恐懼攻心,竟忙得左腳絆右腳,摔了個屁股蹲。麵對眼前的景象,自己為何會在此地,他一頭霧水。因為此前他從未到過這棟大樓,在記憶中,也沒有這棟大樓所在街區的蛛絲馬跡。薑子澄緊閉雙眼,仔細搜尋著自己的記憶,他無力得平躺在樓頂,任由寒風透過衣袖,鑽遍自己全身。他記憶中唯獨記得的是,應該是幾個小時前,困擾他多年的頭痛又犯了,痛苦得躺在床上掙紮,仿佛腦袋裏有東西要硬往外擠,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痛苦不堪。他也試著去看醫生,醫生告知這是一種缺陷障礙,給他莫名其妙開了一大堆藥丸,薑子澄也不挑剔,每次頭痛欲裂的時候就猛嗑藥,也顧不得什麼副作用了。然而每一次用藥的劑量都變得更大,他的身體耐藥性便變得更強,這一回他用得藥更多了,竟瘋到把醫生原本準備開給他一個月劑量的托莫西汀一次性吃個精光,之後便眼翻雪花,昏死在床上,在他留有最後一點意識的時候,他聽見救護車急促的鈴聲,呼嘯而來,對他來說那仿佛是死亡的喪鍾。
所有關於記憶的片段,在此腰斬。薑子澄摸摸腦袋,從地上站起來,頭不痛了,就好像從來都沒有痛過似的,他覺得神清氣爽,渾身充滿力量,身體也沒有了原先的沉重敢,變得輕如白羽。他舉起手、抬起腿,能感覺到身體發出的力量,能明顯的覺得,身體比原來強壯了十倍,不再病懨懨。他再次仔細審視周圍,四周被高樓包圍,最近南邊的那一棟大概有二十層之高,一排過去房間至少隔了四五十間,而西邊,是獨立的一層塔樓,正好擋住背後的高架橋,而北麵是一個倉庫,出奇的大,光是屋頂就寬得能做跑道。這幾座建築在他腦海裏突然閃回過去,說從來沒見過這種布局也不全然,但腦海裏的那個地方絕不可能在現實中出現…他在心裏默然祈禱著。躊躇間寒意漸侵,他發現自己身上隻穿著單薄的病號服,單薄到無法與深冬對抗。正當薑子澄東張西望想找一條從樓頂往下走的路時。一聲槍響打破了夜的死寂,一顆子彈嗖——得一聲穿過他的耳際,擊中他身後側的牆壁,灼熱的彈頭硬生生蝕出一個大孔來,一層一層得向外流著混凝土碎屑,從裏到外冒著白煙。薑子澄大驚失色,忙亂逃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下一顆子彈又接踵而至了。聲槍響,慌亂中,第二顆子彈擊中了他。
他聽得出,這種清脆又富有力道的獨特槍聲,出自一把步槍,深受輕步兵與狙擊手的喜愛,那便是外號-狂蟒之吻-的M24狙擊步槍。
第二發子彈撕裂空氣擊穿薑子澄的左肩,徑直向南邊的大樓劃去。南麵七樓的玻璃窗應聲碎裂,劈裏啪啦往樓下碎落。熾熱的彈藥鑽過薑子澄左肩膀,隨後而出的是噴湧不停的鮮血。
突如其來的傷害讓薑子澄重心失衡,踉蹌向前重重跌去,又摔倒在大樓邊緣。他無助得看著四下,但卻根本不知道該看哪兒,因為從始至終他都不肯相信,眼前的大樓,那把狙擊槍的聲音,四周建築的環境與布局,跟自己早年玩的一款遊戲中的地圖如出一轍,而他對這個名叫72街倉庫的地圖再也熟悉不過了!
他驚恐得倒在血泊中,潛意識告訴他再不想個逃生的辦法,迎接他的將會是第三顆彈丸,而這第三顆彈丸,必定會取他性命。他讓自己伏著不起來,四下空落落得,一個掩體都沒有,原來自己正在72街倉庫的CT樓樓頂,子彈由北麵大倉庫的屋頂向自己這邊發射。
‘真的要死在這了嗎’
薑子澄一邊深感不妙,一邊奮力爬行,好在屋頂的一個角落裏,他找到了通往樓下的求生梯,他心中燃起了希望,勢必要抓住這跟救命稻草。
而此時北麵倉庫的屋頂,一個嘴叼萬寶路牌香煙,滿頭白發、深瞳鷹鼻的中年男人,正透過狙擊鏡,隔著掩體悠然自得的觀望著CT大樓。他的左眼有一道很深的刀疤,但未傷及眼珠,因此他依然用這隻左眼,來射殺他視線範圍內的一切獵物,隻要被他盯上無論是的動物還是人,都難逃厄運。他彈了一口煙灰,一邊從上身穿的藍色襯衫口袋裏取出一顆7.62毫米的開尖彈——這是第三發子彈!拉栓、拋殼、換匣、上膛,一連貫動作行雲流水,分毫無差,已經不難看出這是一位久經沙場的鐵麵殺手。“狂蟒之吻”又盯上了它的獵物,他拿出對講機呼叫了一個波段,接著慵懶得說到:“弗拉門科,你調校的槍每次彈道都偏得離譜”而對講機另一邊回道:“我想這和你的槍法有很大的關係,大衛”這名叫弗拉門科的人接著又道:“我在人質房都能遠遠聽見你在開火,你把我們的客人都嚇得尿褲子了,打得是CT還是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