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為霜,霜滿大地的時候,天氣也轉涼的太多了。
天剛蒙蒙亮,阡陌交通處,土地之上都覆蓋上了白色的霜花。依稀可見不遠處的青山層巒疊嶂,倒也沒有太多奇石絕巘,平坦之處倒也顯現出其巍峨,氣勢非凡。
山腳下,屋舍儼然,赫然是一座不大的村落的模樣。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雞鳴,劃破了無邊的寂靜。
陰陽割昏曉。
一家普通的房屋內,燭火搖曳見,可見一對夫妻在床邊,床上正熟睡著兩個嬰兒,倒也不哭不鬧。燭火照得夫妻二人的麵孔微亮,雖然都是麻衣布鞋,卻掩蓋不住男子的劍眉星目,俊朗非凡,正柔和得看著孩子。女子也是螓首蛾眉,但此刻卻緊咬下唇,眉頭緊蹙,雙目通紅,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來吵醒孩子。
他們聽到了那聲雞鳴,女子渾身一震,看向旁邊的男子,看著他滿是血絲的眼睛。
男子歎了口氣,摸了摸男嬰的額頭,眼中雖然滿是不舍,但閃過一絲決絕之後,毅然站起身,拉著還盯著孩子的女子。
走到門扉處,他取下掛在牆壁上的貂裘,披在女子肩上。女子看著眼前的男人,無力地笑了笑,嘴唇是蒼白的。她挽著男子小臂,輕聲說道:“我不怕,隻要我們一起麵對。”
男人轉過頭,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扉,走了出去。
絲絲縷縷的陽光約過青山,平鋪在村落麵前,其道大光。
男人和女人都以目直視,在他們的瞳孔中,若細細看去,竟可發現有一道大道緩緩從天鋪下來。
“他們來了。”
雞鳴不知何時停止。
好像連風聲都停止了。
靜默得讓人毛骨悚然。
猛然間。
天地輕微嗡鳴了一下,好像太陽和青山都刹那間抖動,眨眼便是淡金色的一麵寬敞大道從天邊一直流到二人腳下。
隱約之間,戰馬嘶鳴,大道震顫。遙遙可見有若幹金甲人恍若天兵,從天邊踏著大道而來。
轟——
第一波人馬卻在空中似被無形的屏障給阻攔住了,頓時人仰馬翻。
男子眼神發出奇異的光芒,淡淡看向遠方。
處於中間位置的一位沒騎馬卻懸浮在空中的金甲神人大聲喝道:“聖人這是何意!我等金吾衛奉陛下之命前來緝拿前朝罪血之人,不妨礙鎮上百姓安危,還請聖人融通,我等好向陛下複命!”
一聲慵懶的冷哼刹那間傳遍天地,金色大道上若幹金甲人從戰馬上被掀翻,噴出鮮血,而剛剛懸浮在空中的金甲神人也是虎軀一震,嘴角溢出鮮血,眼中透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聖人何必如此!以先生的實力彈指間覆滅我等自然並非難事,可還請給我太央王朝一個麵子,給陛下李主一個交代!”
天邊的聲音依舊慵懶,緩緩到:“這是我的勝賀鎮,若我不肯呢?”
金甲神人躊躇了些許,心裏一橫,手腕一翻手心出現一張龍行符籙,念到:“懇請陛下出手!”
龍行符籙閃爍了一下,自行粉碎,化作數縷金色小龍盤繞在一起,片刻後便凝聚成了一個龍袍玉冠的中年男子,渾身彌漫著威嚴的氣息,恍惚間能看到有九條金龍在周身懸環盤繞。
眾多金甲人見此虛影,不顧傷勢,連忙跪下拱手道:“金吾衛參見陛下!”
聲浪滔天,衝散了雲層。信仰之力層層疊加在中年皇帝身上,龍氣更為濃鬱。
李主擺了擺手,向著虛空作揖,笑道:“季兄,朕年少時曾與季兄先生有故,亞聖雖沒有收朕為親傳弟子,卻也算季兄的半個師弟。而且,今日緝拿前朝罪血之人,對太央當朝的氣運來說太過重要。倘若季兄能不再阻攔,朕不會歸罪緝拿他們二人之子,咱們兩清,如何?”
虛空中的聲音未曾出聲,許久方才歎息,徐徐道:“也罷,因果纏繞,我也不方便再插手。不過此子日後與你太央朝氣運無關,不可再以前朝罪民的身份對他發難。”
李主一愣,苦笑道:“此事朕承諾便可,季兄何必用自己的氣運修為斬斷此子的因果十六年,強行斷去因果線……怕是可能會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
“我意已決,因果已斬,我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時間到,我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