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要求把官靜和細君推入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記憶軌道。
就在不久之前,兩位紅紙扇還在飛雲山與張美蔥為了野生蜂窩的歸屬權差點兵戎相見。俗話說“山水有相逢”,沒想到今兒個輪到自己來做擔當了,金發小子突然體會到了當天張美蔥的鬱悶、憋氣以及不甘——“先到先得”這個標準實在太殘忍了!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這裏的草燕窩既然是張倩椒先發現的,那歸屬權當然應該屬於這個苗家帕黛!可是……這座山崖上至少有好幾十個燕窩呢!這可不是在路邊撿到一兩個鋼鏰,這他媽都是真金白銀啊!想當年省港旗兵橫掃香港,甚至有人特地抄著AK47打劫過專門售賣暹邏燕窩的店鋪,為的不就是這玩意好脫手、值錢?
想一想吧,內陸地區的草燕能有幾隻剛好是在盛產銀魚的水潭邊築巢,從而能將燕窩質量拔高到可以與官燕媲美地步的極品貨色?
送上門的肉都不吃豈不是傻B?
細君忽然開始有點理解張美蔥了,他發現自己完全可以找出N種理由,死皮賴臉地從張倩椒手裏奪取所有或者分剝一部份燕窩的歸屬權。
這個苗家帕黛精通武術,箭術超凡又如何?
她有六條獵犬、一隻金雕和一隻塘鵝又如何?
一邊是九十萬的創業資金缺口等著填補,一邊是價逾黃金的上好燕窩看得著得不到,一邊又是身處荒山野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作奸犯科黃金時機……細君堅信,隻要橫下心扯破臉,都不用官靜幫忙,他一個人就能擺平這個童顏禦姐!
“讓她趁早滾蛋!”惡向膽邊生的金發壞種果斷地做出了決定,一邊低頭用東洋刀修理指甲,一邊用家鄉話對師傅說道:“老話說[見麵即有份]、[小毛雨大家灑],這麼多燕窩呢,憑什麼不能讓咱沾點油水?她不仁也不能怪我不義,獨吞誰不會啊!”
“胡說!”官靜斷然否決,他愛財不假,但他更遵循自己的立場:“這麼做跟土匪有什麼區別?”
“那就給兩萬塊錢讓她滾蛋,不枉她慧眼識珠一場!”
“神經病。”官靜笑罵了一句:“你丟人不丟人?”
“金毛小鬼,我身上的銀飾就不止兩萬塊呢!”張倩椒明顯聽得懂天都話,冷冷截斷了兩位紅紙扇的對白:“如果你不服氣,大可以用你的八卦掌來試試我的箭技!”
是個悍妞!話音還未落,官靜隻覺眼前一花,這個性情剛烈的苗家帕黛已經用右手刷地展開了一幕羽箭扇子,將銀色紫藤長弓扯了個滿月,將二十幾枚造型美麗的森冷箭鏃齊齊瞄準劉細君碩大的身軀,沒有半點猶豫不決、拖泥帶水,整套動作優雅迅捷,幹脆利颯。
六頭敏感凶悍的獵犬感受到了主人的敵意,從喉嚨裏逼出了低沉的唁唁,很有章法地從四麵八方緩緩邁向兩位紅紙扇。體型巨大的金雕停止梳理羽毛,從樹梢上昂起了勾嘴。
“帕黛,不用這麼緊張,沒有人會和你搶這裏的燕窩……”官靜對張倩椒壓了壓手掌,回身指住正愁沒藉口發飆的細君一聲低吼:“走!我們繼續找水庫去!”
金發壞種戀戀不舍地張了一眼崖壁上的燕巢,搖頭一陣苦笑,悶悶地跟上了師傅的腳步,一步一個歎息,嘴裏喃喃嘀咕著善財難舍、善財難舍啊……
“等一等!”張倩椒收起弓箭叫住了他倆。
“你是個挺不錯的小夥子。”苗家帕黛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許目光,很矜持地對官靜點了點頭:“剛剛金毛小鬼說見者有份,我感覺也有點道理,這樣吧,看在你很順眼的份上,這兩頭山豬就算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了……”
官靜剛想推辭,張倩椒拔出了隨身攜帶的蛇形匕首,走到兩頭山豬跟前,順著脊背翻腕落刀,輕巧利落地切開皮毛,割下四條鮮血淋漓的長舌苔狀肉條,自顧自地走到水潭邊洗了洗,剁成碎條,一一甩給獵犬、獵鷹撕食。
“梅條肉?瞧不出來,原來您也是個同行。”官靜笑了,這個苗家帕黛嘴上說自己不小氣,實際上就是摳門星,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靜哥兒怎麼可能不清楚豬身上最美腴滑膩的精肉就是位於大排上方的“梅條”:“謝謝您的美意,我們兩個大男人如果想吃山豬肉自己會打。”
“你的意思是不是指我是廚師?”張倩椒頗有點意外,結結實實地重新打量了官靜一眼,似乎有點想不通這個美男子為什麼會是廚師——能熟悉燕窩品質和梅條肉的人當然是廚師無疑。
“我看你像阿裏巴巴的老婆。”細君的眼神抹了水泥一樣瞪住了苗家帕黛手裏的蛇形匕首,一臉的魂不守舍。
這個悍妞太神秘了,她的蛇形匕首居然是名貴無匹、削鐵如泥的“馬來克裏斯”!這種古代流傳在馬來群島,隻用隕鐵打造,號稱世界三大名刃之一的頂級刀具,擁有獨一無二的羽毛狀華麗刃紋,細君絕對絕對不會看走眼!
早在白種人殖民東亞的黑暗時代,手持“馬來克裏斯”的爪哇土著與西方火槍手近戰肉搏,往往一刀就會削斷火槍的槍管和敵人的身體!
張倩椒的這把蛇形匕首不但做工精美,還散發著撲鼻而來的蔻丹香氣,分明就是馬來蛇刃中的兩大巔峰佳作之一——“香刃”!太稀奇了!太罕見了!馬來蛇刃采用的是隕鐵焊接花紋技術打造,刃身是糙麵,孔隙很多,所以浸染香料或毒料之後,能彌經百年之久而不變質!自打馬來蛇刃的鍛造技術在十八世紀宣告失傳之後,“香刃”和“毒刃”已經成了傳說中的傳說,天曉得這個悍妞是從哪搞來了一把寶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