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賊(1 / 2)

大宋仁宗皇佑四年,京畿路,開封府。

此時大宋朝已然立國百餘年,天下承平已久,經濟繁榮,大宋都城汴梁城人口過百萬,市井間店鋪林立,遊人如織,隨處可見膚色相貌於宋人不同的異族人,各色人等穿行在這汴梁城的街道上,展示出了一副無比繁華的景象。

過大相國寺,穿太廟街,沿東二條甜水巷直走,就來到了汴梁城大名鼎鼎的乞討市和青宣市,這裏會聚了東西南北,四方來客,有販賣馬匹的契丹人,有賣香料的西域人,更有金毛碧眼,賣稀奇玩意的海外來客。金水河蜿蜒而過,河兩岸是大片的居民區,其內街巷縱橫,網羅如織,住在這裏的大部分都是在附近討生活的貧苦人家。

柳樹巷,因巷口那棵活了不知幾載的柳樹而得名。樹下一個小小的字攤格外的惹眼,一張簡陋的木桌,桌前立一招牌,上書四字:代寫書信。一個未及弱冠的男子,一臉的苦相坐在桌後,看著眼前的金水河不知在想些什麼。住在這兒附近的人們都認識他,任家阿郎名平,這柳樹巷唯一一個讀書人。

“平哥兒,想什麼呢?”一個身材高大打壯棒漢子走了過來,問道。

眼前這漢子叫李鐵牛,是任平的鄰居,倆人是發小,關係極好,前一陣子生病,要不是他的照顧,任平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怕是很難挺得過來,也正是因為那場大病,任平才來到了這個時代,占據了原主人的身體,擁有了人家的記憶以及技能,簡而言之,他的身體裏有別人的記憶,但是偏偏還有自己獨立的人格和思維,這種感覺很奇妙。前世他是一個剛走出大學校門的畢業生,畢業大半年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於是在自己的出租屋裏借酒消愁,那知道一覺醒來卻是來到了千年前的北宋。前世他是個屌絲,今生依舊如此,家中父母早亡,僅留下一間瓦房,說是家徒四壁絕不為過,好在早年間讀過一些書,考過州試,隻是省試屢試不第,加上父母早亡,沒了生計,這才撂下書本,在巷子口支起這麼個字攤,勉強糊口。

任平聞言,回過神來,嗬嗬的笑著說道:“鐵牛大哥,今兒收工挺早的啊?”他的這位發小身材健壯,相貌憨厚,按照任平的估算最少得有一米九以上,這個頭在大宋朝這已經算是巨人了,和鐵牛一比,他這不足一米七五的個頭,很是悲催。汴梁漕運發達,城內的大小碼頭無數,鐵牛就在青宣市附近的那個小碼頭上給人裝貨,卸貨,活兒雖然苦累了一些,但是養家糊口完全沒有問題,不像他,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鐵牛點點頭,坐在了桌前,說道:“今天碼頭上的活少,就早些收工了。這休息半日也好,這半月可是忙壞俺了。兄弟,今天的生意如何?”

“還好!”任平下意識的摸著口袋裏的二十幾枚銅板,很是心滿意足。他在這裏擺字攤,一天下來,生意好的時候能有個五十幾文的收入,不好的時候,一文都沒有。好在此時的大宋朝通貨膨脹還沒有那麼嚴重,銅錢的購買力還是很強的,一石米也才不足八百文,而那邊麵攤上一大碗麵也不過五文錢而已,加上鐵牛時不時的還能周濟他一二,所以這些日子他挨餓的時候倒是不多。

鐵牛憨厚的笑笑,說道:“平哥兒,咱們哥倆都有些日子沒在一起吃酒了,一會兒俺去青宣市買些魚來,晚上咱哥倆好好的吃酒。”

任平想了想,笑著回道:“不了,晚上還要溫習功課,這省試快到了,我得好好準備準備不是?”

鐵牛的家境不比任平好到哪兒去,家裏還有個老娘以及年幼的妹妹要贍養,前些日子因為他生病,鐵牛已經花了不少的錢,自己心裏已然過意不去,此時自己又不差吃食,自然不必讓鐵牛破費了。鐵牛性情憨厚,自然不會想那麼多的彎彎繞的,於是又和任平聊了幾句,這才起身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