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衣服的穆唯差人幫時夏星再次清洗,又吩咐過貼身管家明早在她醒前就將自己叫醒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花灑中的熱水的衝擊下,吐過之後的時夏星倒是清醒了幾分,不再像之前那樣完全沒有意識,便下意識地拎上包推開門,離開了這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一路扶著牆走的搖搖晃晃,頭仍是昏昏沉沉,一連按了幾次都沒有按中按鈕,電梯的門卻突然開了,時夏星沒有看清,直接走了進去,卻被個高大的男人撞了踉蹌,向後栽去。
幸而那男人眼疾手快,及時攬住了她,隻是看到她的麵容時卻不禁皺了眉頭:“你怎麼會穿成這樣在這兒?”
時夏星在一片朦朧的光影中再次看到了陸執,這樣略帶責怪的語氣,是多麼的熟悉,過去每一次她做了錯事,他都會這樣裝出生氣的樣子唬她,可是她卻從來都不怕,因為知道,不怪做錯了什麼,她那麼溫柔那麼好的陸執都不會真的怪她。
此時的時夏星卻覺得委屈,便不假思索地摟住了他的脖子,抽泣著說:“你那樣一聲不響地走了四年,不但不道歉,遇到了裝不認識我、讓那樣的女人欺負我,現在還對我凶……”
隨行的保鏢皆知道穆城素來最討厭生人的碰觸,猶豫著不知是否該上來拉開這不屬於他女伴中任何一個的女人,便用眼神詢問他身後的助理。
穆城的助理跟隨他多年,不止辦事效率高、對他的心思也揣摩地極準,看了眼穆城臉上漸漸柔和了的神色,便對保安們做了個“不必”的手勢。
穆城一直以為那個陸執不過是她為了接近他所找的借口,這麼多年,懷著各種目的用各種方法企圖接近他的女人實在太多太多,他以為她也是其中一個,第一次的拒絕和摔在他臉上的銀行卡亦不過是為了讓他記得更牢的欲擒故縱吧?
對他使過小手段的女人不止三個四個,比起那些將欲望暴露在臉上的,他更厭惡心機重的女人,因此見她沒再找他,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生意場上已有太多不得不麵對的爾虞我詐,再怎麼樣的絕色,也不如簡單一些的人讓他覺得舒暢。
對女人,他一向鐵石心腸,最不耐哭哭啼啼的那一款,隻是,這個緊緊地抱著他不放的女孩的眼淚和分外香甜的氣息卻讓他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了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柔軟,他看人素來最準,卻唯獨看不透她,也許她真的將他錯認為了他人,如若不然,能將戲演的這樣真切的,也實在太不一般。
“查查她怎麼會在這兒。”怕擾了哭累了就枕在自己肩上睡去的時夏星的清夢,穆城用最輕的聲音吩咐助理。
“是二少爺,他在皇城遇到的時小姐,見她喝醉了就把她帶到了這兒。” 他的助理一早就猜到他要問,趁著他擁著她僵立在電梯口的功夫便已將事情的始末查清。
見穆城的臉色微變,林助理用最謹慎地措辭補充道:“二少爺沒有帶時小姐回自己的房間,給她另開了單間,吩咐了服務員幫她洗澡換衣服後就離開了。”
穆城的神色緩了緩:“找個妥帖的人把她送到我那裏。”
“您那裏是指?”
“湖東的公寓。”
林助理沒想到穆城會破例至此,雖是立刻掩住了詫異,卻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才稱是。
“時夏星的去向不要讓穆唯知道。”
穆唯最不喜歡睡覺的時候被人打擾,他深知沒有特別的事兒,貼身管家絕不敢在此時敲門,便邊開門邊問:“是不是那丫頭醒了?”
門外的穆城冷笑了一聲:“你真是越來越荒唐了!”
穆唯見是他,也不由地換掉了平常的口氣:“嗬嗬,在穆總這樣日理萬機的人眼中,我這樣遊手好閑的,自然荒唐。”
“奶奶腦溢血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你快點穿好衣服來醫院,父親和兩個叔叔,穆因穆嫣連著李易江都已經到了。”平時穆城和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關係就甚是不好,此時更是不欲和他廢話。
“我又不是醫生,去了她該死還是得死,我還困著呢,不耽誤你去當乖孫子。”穆唯說著就欲關上房門。
穆城卻一把推開:“不管你母親是什麼樣的女人,你到底還是穆家的人。”
“她是你的奶奶,不是我的,她就是死了我也哭不出來,除了我,孫輩裏能給她披麻戴孝的還有你跟穆因穆嫣,用不著我去湊這個數兒。我沒有爺爺奶奶,隻有爸爸媽媽。這話還是跟你學的,大哥” 穆唯早已不耐煩,諷刺意味十足地叫了穆城一聲“爸生病的時候我叫你去看他,你不是也說過麼,‘他是你的爸爸不是我的,我隻有爺爺奶奶,沒有爸爸’。”
穆城不想再多停留一秒,便轉身離去。
時夏星醒來時全然不記得昨天的事,隻覺得微微有些頭疼,周圍是完全陌生的環境,她看了眼壁鍾——兩點,這樣的深夜她自然不便亂走,便下床跑到窗邊,想弄清所處的位置,隻是一拉開厚重的三重窗簾,室外的陽光就刺的她睜不開眼,原來已然是下午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