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李新荷再歎。怎麼遇見了這位顧大少之後酒量就變淺了呢?連著醉了兩次都跟他有關,這人該不會是有什麼妖法吧?
青梅從繡架後麵探頭看了她一眼,小聲提醒她:“小姐,別喝了。”
“我沒喝酒。”李新荷回答的有點兒灰溜溜的。
李明皓說了,一個月之內不準她沾酒。這一小壺“千日紅”還是原來的私藏,特意留著聞味兒解饞的。
李明皓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麵:他的寶貝妹妹歪在窗邊發呆,左手邊放著一把小酒壺,右手邊放著一隻小茶壺,杯子裏還剩著半杯殘茶。她的貼身丫鬟青梅縮在繡架後麵,一臉想笑又強忍著的古怪表情。
李明皓不禁莞爾。
青梅先看見了他,連忙起身行禮。李新荷這才回過神來,懨懨地起身招呼他,“大哥,怎麼今天有空?”
李明皓看看她手邊的兩把小銀壺,笑著搖搖頭,“饞酒了?”
“沒。”李新荷搖搖頭,很沒精神的樣子。
“才關了你兩天,”李明皓看她這副樣子心裏又好氣又好笑,“你看你……”
李新荷懶洋洋地哼了一聲表示抗議,“要是把我關在酒窖裏,關兩年我也不會有意見的。不信你試試……”
李明皓拍了拍他她的腦袋,“好了,好了,過兩天帶你出去玩。”
“真的假的?”李新荷一下子坐直了,她才剛剛被禁足,李老爺能這麼快就消氣?
李明皓哼了一聲,似乎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你剛才是……哄我的?”李新荷有點兒拿不準她大哥是什麼意思了。
“鬆竹二老讓人送來一份帖子,”李明皓神色複雜地看著她,“說是請我們兄弟去他們府上一敘,談談詩詞文章。”
“鬆竹二老?”李新荷愣了一下,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顧璟霄?”
李明皓沒出聲。那天他當著顧璟霄的麵回絕的很幹脆了,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不依不饒。明擺著李新荷要比他小……或許就是因為李新荷比他小,所以贏了他才認為是理所當然,一旦輸了就格外的接受不了吧。
“也好,”李新荷輕描淡寫地說:“唐家酒坊我還想要回來呢。那可是大哥給我預備的嫁妝,怎麼也不能讓顧家的人拿了去。”
李明皓警告她,“別搭理那個小子。”
“一定,一定。”李新荷忙不迭地點頭。
李明皓自然聽得出她話裏的敷衍之意,頗有些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李新荷覺得她的大哥不過就是發發牢騷罷了。畢竟鬆竹二老要算是李新荷師長一輩的人物,在淮陽城又極有威望,他們的邀請李老爺是不可能拒絕的。在李新荷看來,這未嚐不是一個機會。唐家酒坊在顧璟霄手裏,她想要拿回唐家酒坊就必須把顧璟霄徹底打服,否則她揍他弟弟的事兒就總也沒個了斷。
她算看出來了,那個人的心眼小著呢。
出了會兒神,李新荷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李明皓說的是:請我們兄弟去他們府上小住兩天……
“李明禧也去?”李新荷炸毛了。
“不知道。”李明皓遲疑了一下,“我還得去問問爹。”
李明禧最終也沒有露麵。隻有李明皓帶著李新荷站在榮安堂的台階下,低著頭足足聽了李老爺半個時辰的訓斥,這才帶著小廝灰溜溜地出門去了南郊鬆竹齋。
鬆竹二老的住處在書院的後堂,單獨隔開的一個小院子裏。小巷很窄,馬車進不來,李家兄妹隻能一路步行過來。
院門虛掩著,李明皓敲了敲門見無人前來應門便有些躊躇起來,正不知是該門外候著還是該推門進去,性急的李新荷已經伸手推開了兩扇半舊的木門。木門吱呀一聲推開,露出一處小小的院落。院落四周修竹環繞,腳下青磚如清水洗過一般纖塵不染。清風過耳,隱隱傳來鳥雀的啼鳴。
李明皓是第一次來拜訪鬆竹二老,李新荷卻不是第一次上門了,見無人前來招呼,便拽著李明皓輕車熟路地摸了進去。過了垂花門,就見遊廊外東西兩廂,一邊寫著“品鬆”,另一邊寫著“洗竹”,字體灑脫,自帶風骨,也不知是鬆竹二老當中哪一位老先生的手筆。房門卻闔著,主人似乎不在房中。